我走路雙腿有些發軟,看東西也不那麽清楚,兩人吹着風回到事務所時,忽然發現事務所裏竟然亮着燈。
我酒頓時醒了大半,走的時候明白關燈鎖門了,現在燈怎麽開了?
難道是唐琳琳回來了?
譚刃顯然也覺得意外,立刻打開大門,我倆進去一看,發現回來的不是唐琳琳,而是周玄業。他應該是剛回來不久,洗了個澡,穿着睡袍,正恭恭敬敬的給祖師爺燒香,黑貓蜷縮在一頭,看見譚刃後竄過來撒嬌,對我和周玄業都視而不見。
我心裏挺高興,見周玄業燒完香,便道:“周老闆,你這一趟出門可挺久的。”
周玄業笑了笑,道:“在這裏工作的還習慣吧?”我心裏頓時覺得舒坦,瞧瞧周玄業多會說話,聽着就叫人有好感。譚刃卻是冷哼一聲,不冷不熱道:“下次招人,招個有眼力勁的。”
啥意思?說我沒眼力勁?好在我已經知道譚刃的毒舌功夫,沒搭理他,和周玄業兩人坐到沙發邊聊了起來。周玄業倒是沒提他這一個多月的事兒,隻是問我習不習慣,工作怎麽樣之類的,我在心裏默默給他頒發了深圳好老闆獎。
譚刃也沒跟周玄業多說,徑自洗澡去了,一時間,客廳裏就剩下我們兩個。趁着譚刃不在,我立刻将黃爺發難的事情跟他說了,随後道:“譚老闆好像并不放在心上,我就擔心,萬一那老頭背地裏來陰的怎麽辦?”
周玄業聞言,面露思索的模樣,道:“這件事不要管。”
我沒想到他和譚刃會是一樣的口吻,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周玄業倒是比譚刃有耐心,開口解釋道:“那黃耀祖被紅毛所害,早已經化爲厲鬼。黃爺夜夜夢見他,其實就是被它給纏住了,若再去将它的屍骨挖出來,無異于自己找死。”
“所以你們才決定不插手這件事?可是,萬一黃耀祖和那紅毛屍再出去害人呢?”
周玄業反問道:“那他們有害人嗎?”
這話問的我一愣,沒錯,以紅毛屍的力量,如果出去害人,估計早就滿城風雨了。可現在,整個深圳市卻很平靜,根本沒有相關的報道,也就是說,紅毛屍隻是害了黃耀祖一人,并沒有去害其他人。
周玄業見我想通了,又道:“黃耀祖已死,犧牲他一個人,保全所有人。如果我們貿然去招惹,黃爺自己要遭受其害不說,惹怒了紅毛屍,可就鑄成大錯了。”
我這才明白二人的顧慮,周玄業這麽一番解釋,我頓時覺得豁然開朗。
想了想,便道:“那咱們把這其中的原因告訴黃山司行不行?他知道原因後,應該就不會在背後下陰手了。”
周玄業搖頭,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你以爲他會信嗎?父母之于子女,有無限的包容力。除非他真的死在黃耀祖手上,否則是不會放棄的。”
我聞言沒吭聲,有無限的包容力?
那爲什麽我的父母不能包容我呢?爲什麽還會有那麽多被抛棄的孩子呢?這一刻,我忽然有些羨慕黃耀祖,不管他變成什麽樣,不管黃爺是多麽大奸大惡的人,但黃山司之于他的感情,卻是最真實的。
我心裏有些發堵,搖了搖頭,将這些念頭甩出腦海。算了,人各有命,就當我自己沒那個命好了。
周玄業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别小看你老闆,黃山司想下黑手,并不是那麽容易。”
見他沒有一點憂慮的神色,我也放下心來,兩人各自回房睡覺,一夜無話。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都非常的平靜,平靜到我以爲黃山司是不是完全把我們給忘了,但後來的事情表明,他并沒有忘,隻是暫時沒空收拾我們而已。
半個月後的一天晚上,門外傳來了砰砰砰的巨響聲,将還在睡夢中的我給拉回了現實。
似乎是有人在砸東西。
我顧不得穿衣服,掀起被子,打開門就沖了出去。
果然,外面有幾個穿着黑衣服,留着爆炸頭的小混混,手裏抄着鋼棍兒,幾乎将整個辦公室都毀了。那些夾了鎖的保密文件,被扔的到處都是,地面上是被砸碎的花瓶,聽譚刃說這玩意兒好像是古董。
而我一出來,幾個小混混就瞄準了我,抄着鋼棍就沖上來。說實話,這一刻我的心中充斥着一股熊熊的怒火,短短的兩個月裏,讓我下意識的将這個事務所當成了自己的領地。
在這裏,我沒有感受到自己是一個外人,保險櫃的鑰匙我有,事務所賬戶的密碼我知道,我不知道正常人有家是種什麽感覺,但至少在這裏,我有一種回到自己家裏的感覺。
而此刻,這個家被這群人砸了個稀巴爛。
憤怒之下,我也順手抄起了旁邊的一根木雕,這是塊根雕,造型精美,用來做裝飾用的,但木料很考究,沉甸甸的和鐵差不多。抄起根雕,我就朝着離我最近的一個人頭上砸去。
俗話說,惡的怕狠的,狠的怕瘋的,瘋的怕不要命的。我也挨了幾悶棍,但對方比我還慘一點。隻聽其中一人罵道:“這小子不要命了,先撤,有人來了。”幾人很快就消失了個沒影。
我坐在地上喘息,周邊有住戶被吵醒了來圍觀,還有人報了警。
我坐在地上,額頭冒血,呼哧呼哧的喘粗氣。
我幾乎可以猜到這幾個混混是誰找來的。今天譚刃和周玄業都不在,接了個活出門了,他們前腳一走,後腳就來了這麽一出,很顯然對方一直在關注我們的動靜。
黃山司。
我捂着額頭,罵了句娘,跟趕來的警察做完筆錄便去了醫院,第二天一早才回去。
索性那夥兒人見我昨晚發瘋,自己有些畏手畏腳,因此我身上的傷都是外傷,沒有傷經動骨,算是比較幸運的。
花了一整天收拾完東西,幾乎就在我剛剛打掃好的時候,沈蘭來了,裝模作樣的問:“喲,小帥哥,這是怎麽了?”
我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道:“你滿意了?”
沈蘭笑了笑,道:“不是問我滿不滿意,是問我老闆滿不滿意。小帥哥,看不出來,你戰鬥力還挺強的,要不要和姐姐戰一場?”最初我還沒明白她什麽意思,等這人将手在我屁股上一捏時,我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戰一場是什麽意思。
霎時間,我隻覺得血往腦門上湧,忍不住道:“**,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哪有你這樣的!”這年頭,女人是不是都這麽開放了?
沈蘭又跟着笑,精緻漂亮的臉上露出一種嗔怪的表情,壓低聲音說:“那你覺得女人應該是什麽樣的?我是不是女人,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我後退一步,決心離她遠一些,鬼知道她勾搭過多少男人,我可不想成爲她情人中的一個。沈蘭見此,嬌笑不已,捂着肚子說:“哎喲不行了,笑死我了,小帥哥,姐姐不喜歡姐弟戀,逗你玩兒的。你們老闆今天不在?”
我道:“我們老闆也不喜歡姐弟戀。”沈蘭愣了一下,随後咬牙切齒道:“我比你們老闆年輕。”
我道:“沒看出來。”我最近毒舌的功力大有長進,那話怎麽說來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沈蘭氣的一跺腳,一雙微微上翹的鳳眼狠狠瞪了我一下,自顧自的往沙發上一座,開門見山道:“這次隻是一個警告,譚刃要是再磨磨唧唧的,我不保證下一次還會發生什麽?”
我道:“這種威脅的話,你已經說過很多次了。”
沈蘭怒道:“蘇天顧,我發現你這小東西,說話怎麽這麽不中聽,信不信老娘廢了你。”
“你終于知道自己老了?妖裏妖氣的老女人,我要打掃衛生,沒事兒你就趕緊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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