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見這條小路通體黝黑,中間夾雜着許多突出的石頭,疙裏疙瘩的在山間鋪開,一直延伸向上,到前方幾十米開外的時候才漸漸模糊,看上去很是有些怪異。
我和李東也跳了下去,到近前仔細一看,我卻發現這似乎并不是一條路,那夾雜在山石間的,竟隐約有些像是一棵老樹的紋路。
再往前看,我便越發肯定了我的看法,這應該是一棵枯死的老樹,剛好倒在山間上,時間久了,老樹腐爛,露出下面的山石,互相交纏在一起,于是遠遠看起來,就像是一條山路。
發現不是山路,我也沒覺得如何,于是叫他們一起離開,這時天色越發的暗了,甚至在這山崖背陰處,都得要開手電才能看清路,要是再過一會,恐怕就更難出山了。
然而安薩黎卻好像在這時候發現了什麽,他沿着那枯死的老樹往上走了一段,用手電照着山崖一側,忽然回頭對我們低聲喊道:“你們過來一下。”
我和李東忙走過去,就見安薩黎用手電指着一個地方,我定睛一看,那裏竟是一處地洞,裏面黑乎乎的,有潮濕發黴的氣味從裏面傳出,隐約間,似乎還有陣陣怪異的響聲。
“這是什麽,樹洞麽?”
“應該是,山上這種暗洞很多,有的是動物的巢穴,有的是天然形成的,沒什麽奇怪的。”
李東說着就俯身在樹洞旁似乎無意的撿起了什麽東西,拿起一看,有些驚訝道:“好奇怪,這是什麽樹,怎麽是這個樣子?”
他這一個沒什麽奇怪,緊接着跟上一個好奇怪,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湊上去一看,就見他拿在手裏的原來是半塊老樹皮,大約有兩個手掌大,呈半圓形,表面有些開裂了,乍看上去黑黝黝的,沒什麽特别,但仔細一瞅,就發現這樹皮看上去不知爲何,卻有些像是某種動物的鱗片。
我心中微動,又看了一眼這倒在地上的老樹,大概有數米粗,幾十米長,借着手電的光,隐約能看出兩側有許多枝杈,但早都和山石融爲一體了,甚至上面長了許多野草,和稀疏的幾叢低矮小樹。
再看地上的樹洞,正是在這老樹的中間部分,我們正在打量,忽然就聽樹洞内一聲怪異的嘯聲,緊接着一股氣流撲面湧出,我們忙退開樹洞周圍,就見一道青氣竟從中噴出,遠遠射向了昏暗的天空。
“這是什麽情況?”我驚訝看着天空說道,就見那道青氣沖天而起,卻是在空中緩緩的形成了一個似人的形狀,邊緣還發出了蒙蒙的白光,在半空飄蕩了片刻,越升越高,随即就慢慢地飄散在了空中,并沒留下什麽痕迹,随後也沒有什麽怪異的事情發生。
我們仰頭一起看着這奇怪的一幕,都是十分不解,這老樹洞裏,突然冒出一道青氣,這該怎麽解釋?
我第一個想起來的,就是李東前面講的故事裏,棺材鋪馬掌櫃的那口老棺材,在最後被焚燒的時候,也曾冒出一道青氣,直沖雲霄,然後就消散了。那麽現在我們突然看到的這道青氣,跟李東故事裏的,會不會有什麽關系?
當然,若要這個關系成立,首先得有一點是确定的,也就是說,打造那口老棺材的木材,跟這橫卧在山間的老樹,兩者間有所聯系,簡單來說,那棺材就是這老樹做的。
我突然一下子就對這老樹感興趣了,莫非說,這裏也是一棵枯死的龍魂木?
還有這鱗片......
“你們在這裏等一下,我下去看看。”
安薩黎忽然開口道,說着就準備跳下樹洞,我忙拉住了他,這位大哥行動太迅速了,說跳就跳,好歹也商量一下先?
“你自己跳下去,打算讓我們等你多久?大家怎麽聯系,有情況怎麽處理?”
我對安薩黎問道,他看了我一眼,道:“我隻是先下去探看一下情況,如果隻是個普通的樹洞,下面沒有多深,我自然會上來,如果别有情況,我自然會叫你們下去。”
我點點頭,這樣也好,此時雖然天色将黑,但我們本就是來打探情況的,既然在這裏發現異常,那當然要下去看看了。
于是我們便約定好,先由安薩黎下這樹洞,由于這樹洞貌似很深,連手電都無法照到盡頭,爲了确保萬無一失,我們還是用繩索将安薩黎一點點放下去,這樣一旦有緊急狀況發生,也來得及撤離。
這樹洞口大約有兩人粗細,開口處雖然很隐蔽,但足夠讓一個人進去,安薩黎腰間綁縛着繩子,對着我們微微一笑,便縱身倒躍而下。
我在上面打着手電,李東放着繩子,一起看着安薩黎的身影漸漸沉下,面容也一點點模糊,我心中有些打鼓,暗想,剛才那股子青氣,不會是什麽妖怪吧?
很快,安薩黎在樹洞中的身影,就隻剩了一點亮光,又過了一會,繩子停了下來,粗粗一算已經有二三十米了。
我們的手電雖然在這個距離内,是完全可以照射到的,但在這樹洞裏,卻看不出那麽遠,不知爲何,下面就好像有個鏡子反射一樣,初時還好,手電光越往深處,就隻剩一團白光耀眼,完全看不清下面是什麽了。
此時也不例外,我努力眯着眼睛,也看不到安薩黎的位置,就在這時,繩子忽然晃了兩下,緊接着安薩黎的聲音在下面傳來。
“這裏還有暗洞,我先去查看,五分鍾後如果我沒回來,你們馬上下來.....”
說完,下面亮光一晃,安薩黎的身影就消失了。
我有點明白了,這哪裏是什麽樹洞,這就是個開在樹身上的出口而已,那下面說不定連着什麽地方呢。
我略起身,擡頭看了看山崖一角漸漸消失的紅霞,這才發覺,剛才還能大緻看清周圍的景物,而隻過了這麽一會,就已經幾乎是完全黑了下來,不知何處遠遠傳來了幾聲怪異的鳥啼,另一片天空上,一輪圓月正在悄然升起。
我微歎了口氣,看來,這又将是一個......糟心的夜晚了。
周圍一片寂靜,李東拉着繩子,微皺着眉頭,對我說道:“你們要調查金簡,究竟是爲什麽?”
我苦笑道:“你問我,我問誰去,反正是上了賊......呃,這叫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人的命乃是天注定,想跑你也跑不了啊......”
李東一臉納悶,忽然也笑了,點頭道:“沒錯,命運就像個流氓,有時候你從他身邊過,他能無緣無故揍你一頓,甩你一身泥。有時候他又像個官老爺,你身處苦難,從他身邊艱難爬過,伸手求援,他就跟看不見似的。但有時候,他又像個任性的小孩子,你沒招誰沒惹誰的走在大街上,他保不齊就摔個金元寶在你腦門上,讓你哭笑不得。所以,我一直認爲,其實無論人的一生走到哪一步,冥冥中早已注定,跑也跑不了。”
我沒想到他會突然說出這些話,但是聽上去似乎還挺有道理,我看了他一眼,正想說點感慨,但話到嘴邊才想起,其實我們和他,也僅僅是剛剛認識而已。
“呵呵,是的,所以說,調查金簡什麽的,我是并不在意的,反正隻是幫人做事而已,我也不想攙和太多,就像你一樣,爲了一個承諾,在這裏等着幫助我們一次,事情過後,每個人還是要按自己的軌迹行走。”
他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睛,似乎還要開口說話,我看了下時間,低呼道:“喲,五分鍾時間到了,他還沒動靜,我說,咱們是不是該下去了?”
李東愣了下,随即說道:“是,這樣吧,我先下,到下面沒有異常情況,我叫你。”
我點頭同意,于是李東便抓着繩子,也順着這樹洞,一點點的爬了下去。
我看着他的身影也漸漸沉下,心仿佛也随之沉了下去,自嘲的苦笑了下,心想,我上輩子莫非是土撥鼠轉世麽,怎麽這輩子還跟地洞打上交道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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