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樹樁上的廣告紙合上,薛從雨停止了自己的計算,搖着頭道:“兩個小孩果然沒什麽用,不過幸好,我也從來沒有指望過他們。”
“就是,男人嘛,有什麽是不能靠自己雙手解決的。”
薛從雨像是沒有聽懂古易話中的深層含義,擡目看向他:“我有一個問題。王石來我知道是兵家指示,而你來,是爲了什麽?”
古易一攤手,說:“我有兩個自己都不信的追求,一是:導人向善。二是:善惡有報。你信嗎?”
“哈哈……”薛從雨笑了出來,“世界上好人不少,導人向善還說得過去,至于善惡有報,這點,我想問你:你配嗎!?”說到最後三個字時,目光中流露出濃濃的不屑。
古易一臉的無所謂道:“陪不陪你馬上就知道了。”
嗖嗖!……
話語才落,隻見薛從雨揚手一揮,兩道銀色光影急速襲來,顯是不願再多說,上來就使出了看家本領通脈針,旨在速戰速決。
這兩道剛針和詩念所抛的大不相同,無論是針體構造,還是抛針手法都是要特殊高明的多,真空的針體之類灌以強力的人道精氣,讓超強度針身猶如子彈一般,在空氣中帶起強烈的破空之聲,并且隔着老遠就能感覺到針鋒上的尖銳之感,似乎隔空就能将人的皮膚破開。
這,才是薛家通脈針真正的攻殺手段!
古易避開這針,回目一撇,見鋼針銀芒打在石壁之上竟迸出了火花,不覺大爲驚歎:“以醫悟武,武再通玄,不愧是數百年的傳承,厲害厲害……”
說話間又是幾道破空音嘯聲響起,薛從雨再出數針,被古易躲開後,手上絲毫不停,連連打出鋼針,一時間,整個場上火花四溢,罡風縱橫,蕭殺之氣将這裏籠罩。
古易的身影被逼得有些慌亂和狼狽,但他的聲音卻沒有一絲的急促感,語氣和剛才一樣,淡定而平緩,說道:“日出東方,唯我不敗。你讓我想起了一個人,針線活這麽好,你下面還好嗎?”
“你那嘴真是惹人厭煩,我就先打爛你的嘴!”
薛從雨哼了一聲,出針更急,如疾風驟雨,空氣中音嘯之聲不絕于耳。
古易的身形更亂了,奇怪的是語氣依舊平靜:“我說的話你想好了沒,給你個機會,隻要你自挖一目,讓我種下怨魂珠,以後多做點好事,未必沒有重新做人的可能。”
“說尼瑪些夢話!”
薛從雨冷哼一聲,不得不承認古易的身法确實滑溜,正常鋼針難以擊中,一時放慢節奏,右手隐蔽的從腰間針盒之中取出了五根長針。
這五根長針每一根都接近二十公分,針體成錐形,線條銳利,針尾造型奇特,有十幾個小洞,整個就一把無限放細的匕首。
趁着古易閃避之際,薛從雨一把将這五根長針抛出,因爲針體較長,風阻增大,這五根長針半空中音嘯聲更加明顯,但是速度卻比之前面的針要慢上一截,被古易輕松避開。
薛從雨毫不感到意外,再次抛出五根同樣的長針,又一次被古易躲開之後,雙手齊放十根短針,随即一揮手,低喝了一聲:“回來!”
霎時,隻見先前抛出的十根長針像是有一股股無形的線拉扯一般,急速被薛從雨收回,其速度比之射來時要快上一倍不止!
這一刻,二十根長短針将古易完全籠罩,鋪天蓋地的罡風像是一張大網壓了下來。
古易避無可避,眼看就要千瘡百孔,就在這時,空氣中響起了他的一聲輕歎。
“哎……看來是放棄機會,自願找死了……”
這道輕歎聲很輕,幽幽然,像是在低聲自語,卻将整個山谷内的剛針音嘯之聲全部壓下,薛從雨更是感覺這一聲就是在自己身後一般。
他不覺一驚!
下一刻,隻見被罡風籠罩的古易憑空消失了……
砰砰砰……
沒有了目标的鋼針相互碰撞,火花四溢,過後似乎四周更加黑暗了,山谷内不見了古易,好像還起了風……
“幻術嗎?……”
薛從雨皺着眉頭,取出三根細針,紮入自身三個大穴,使出了家傳的破幻之法,目力一時清明,看東西更加清楚了。
隻是,山谷間還是剛才那樣子,并且四周好像還多了些什麽東西!
“常有人告訴我說,鬼術陰戾,立術之本就在于殺生奪魄,殺性爲五術第一,修鬼術者當持戒慎殺,以免沉淪殺道,萬劫不複……”
四周越發黑暗,古易的聲音幽幽響起,就像是在耳邊低吟,卻不見人蹤。
薛從雨感到了一股從未有過的壓力,幽深,寂靜,壓抑,讓人喘不過起來,其中,更有一種觸摸到死亡觸覺,有生以來第一次體會到這種感覺。他強制壓下心裏漸漸升起的不安,一揚手,十餘根鋼針向四面八方飛過去,想要找到古易的位置,卻徒勞無功,甚至那鋼針本應該發出的音嘯聲都沒有了,像是被一頭黑暗中翅匿伏的巨獸所吞噬。
見此,薛從雨終于忍不住了,喝道:“裝神弄鬼的,滾出來!”
“如你所願……”
山谷内回響起古易輕輕的聲音,随即,薛從雨感到腳下一緊,像是被什麽東西抓住了,他奮力掙脫而無功,慌亂間,手也被抓住了,像是有什麽實質性的東西鎖住了他的全身,被摁跪在地上。
下一刻,古易的身影出來,他如散步一般,一步跨出,出現在了眼前,清淡描寫間又像是從另一個空間出來,完全不符合邏輯。
“你,你這莫非是……嗚……”
薛從雨似乎想到了什麽,隻是剛才開口就感到嘴上搭上了什麽東西,被人強行扳開,支支吾吾的再也說不出一個字,眼神逐漸變爲驚恐。
此刻的古易在他的眼中就隻有黑白兩種色彩,那平常人的身材在此刻卻像是無限的高大,臉上輕松的表情卻給他以世間上最爲嚴肅的感覺。眼見古易從背包中取出一顆綠色的珠子,他的眼神變得更加恐懼了,可以清楚的看到其中多了七分的不堪,這種眼神,隻有明知自己會死得很慘的人才會流露出來……
“嗚嗚……”
薛從雨掙紮着,像是在求饒,然而古易卻沒有理他,将怨魂珠放入了他的口中。
“極惡之人,能有一次機會已是天道仁慈,如果非要到死到臨頭才知悔改,隻能說明你隻是拜服于恐懼,而非真心有悔意。所以,你也品嘗一下他們的痛苦吧……”
“啊!……”
壓住薛從雨的無形力量消失了,然而他卻再也站不起來,嘶聲滾到在地,一層綠色的熒光将他包裹,先是将他全身衣物撕碎,之後,身上的肉一點一點減少,可見其傷口就如被啃食一般,且消失的部位非常将就,讓他一時沒有死掉,而是一點點的,直到全身的肉幾乎被啃光,才徹底死去……
直到最後血肉剝離的薛從雨連骨架都沒有留下,被擠壓成漫天骨粉,伴着他破散的魂魄,化成一道白色的風,消散于天際……
目睹了整個過程的古易撫了撫墨鏡,轉身離開,在踏出了幾步之後忽然止步,向後看去,隻見薛從雨死的地方有一顆綠色的珠子,正是怨魂珠,珠子變小了不少,但确實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