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紫姗,你說你怎麽逼你爸的!”她狂喊着撲過來,對李榮鵬都是狠狠的推開,大有萬夫不擋之勇,那氣勢當真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紫姗沒有答她,也沒有答李榮鵬,因爲她直直的倒在了乜靜的懷中不省人事;自幼和母親分開後就和父親相依爲命,父親就是她整個生活的支柱、是她唯一的親人:曾經父女兩個也是幸福的,也有過快樂的時光,李耀旭也曾經是個很負責任的父親,是那樣的疼愛着女兒,像天下大多數的父親一樣愛着紫姗。
自從他再婚後才有了改變,而紫姗一直盼着父親能再疼愛她,一直盼着父親能再回到她的身邊對她呵護倍至,一直盼着父親能知道他不僅僅是李榮軒兄妹二人的爸,也還是她的爸。
現在,李耀旭走了,永遠的離開了她,而她自小就盼望的父愛重新回來過,僅僅隻有一頓晚飯的時間:她再也不會有父親了。
紫姗難以承受看到的結果而暈倒過去,可是郝淑芬依然不放過她的撲過來,惡狠狠的抓向紫姗;不過她卻忘了還有一個乜靜在,雖然她現在瘋狂的氣勢吓人,但倒底是個家庭主婦,還是個上了年紀的家庭主婦,根本不能和乜靜這個曾經的大姐頭相比。
乜靜現在也怒了,因爲紫姗暈倒她就吓了一跳,不知道紫姗現在的情況是不是很危險,正在大聲叫醫生救命的時候。郝淑芬還沖過來添亂,她當然很生氣了;原本乜靜的脾氣就不好,想也不想擡起一腳就把郝淑芬踢了出去。
郝淑芬被踹得“噔噔”後退好幾大步,然後一屁股就坐倒在地上;李榮鵬能被她一把推開而拉不住她,是因爲李榮鵬倒底是她生得。對她下手自然要有分寸。但是乜靜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氣急之下一腳可是極有力的——乜靜很生氣的時候,後果當然會很嚴重。
醫生和護士們已經沖了過來,接過紫姗就放到了床上,有醫生一檢查然後衆人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氣,在紫姗身上按了幾下子後紫姗就醒了過來;有位老醫生語重心長:“我知道親人去世家人是很悲痛的,醫院在這個方面也不追究什麽人。但是你們不看旁得也要看在死去的親人的份兒上。在他面前大吵大鬧好嗎?”
紫姗醒過來後一時間沒有搞清楚自己在哪裏、又在做什麽,直到乜靜扶她起來看到李耀旭她才大哭起來:“爸,爸,你怎麽能這麽狠心就走了,你怎麽能以爲吃一頓就可以了,就能丢下我不管……”她站也站不住,跪坐地上淚水長流。
她也怪自己,爲什麽就沒有看出父親的不對勁來。如果她仔細些早點發現不對,那麽李耀旭也不會躺在這裏一動不動了;忽然想起來父親對她的道歉。想到她沒有對父親說出口的那句原諒,心中一痛眼前發黑又差點暈過去。
乜靜一直注意着她,拍了她兩下子才讓她緩過之口氣來,但是紫姗已經心如刀絞:“我直到他死也沒有說原諒他,他就這麽帶着我的恨走了,他以爲我恨他!”她抱住乜靜泣不成聲:她不恨他,她哪裏恨他,她隻是想要他過來擁抱她,她隻是想要他來疼愛她,從來她就不是在恨他。
可是,她沒有說出來,在李耀旭人生的最後一個晚上她沒有對他說出原話來,沒有讓他知道自己其實是想要個爸,而不是一個仇人。她不知道李耀旭在吃下藥的時候想到自己會是什麽樣的心情,更不清楚李耀旭要尋死又有多少是因爲她。
就算她恨他,但是她的恨隻是希望他能愛她、能記得她也是他的女兒;而且她從來沒有想過要讓他死,從來沒有過。她的親人真得不多,這個父親曾經是一把屎一把尿把她養大,相依爲命的那些年裏雖然苦一些但她還有這個唯一的親人;她對李耀旭是真的有感情,楊國英是不能相比的,因爲她是跟着父親長大的。
郝淑芬在醫生們走後已經爬了起來,指着紫姗大叫:“你是怎麽把你爸逼死的,又怎麽把你爸的錢都騙走的——你老實的給老娘吐出來,不然老娘今天就跟你拼命!”
乜靜真想給她一記耳光,如果不是扶着紫姗空不出手來,她真得就給她一記耳光了;在這個時候江濤沖了進來,因爲停車位太難找了,所以他才來得這麽晚,看到屋裏的情形他瞪了一眼郝淑芬過去拉起紫姗來:“紫姗,人死不能複生,你不爲自己也要爲孩子着想,寶寶可隻有你這個媽媽可以做依靠的。”
紫姗卻隻是哭:“他走了,我到他走都沒有說原諒他,江濤,我讓他帶着我的恨走了。”
江濤抓住紫姗的肩膀:“你醒醒,紫姗;不要忘了你曾經過的日子,如果你這樣任性的話有個萬一,寶寶就是第二個你!你真舍得讓孩子再走你的路嗎,你真要讓寶寶在後媽手裏長大嗎?”
乜靜吓了一跳把紫姗搶過來瞪江濤:“你的話太重了,紫姗現在當然傷心了,慢慢勸不行嗎?!”
紫姗的眼睛重新有了聚焦,看着江濤的臉她抽泣着:“是啊,寶寶不能沒有我,寶寶不能沒有我。”她看向病床上的李耀旭再聲放聲:“爸,我已經不怪你了,在你給我打電話說開庭的時間後,我就不怪你了;我知道你心裏有我這個女兒,我要的也隻是這個,你已經給了我,我怎麽會再恨你。”
父女二人糾結了二十多年的感情,除了他們兩人之外無人能感同身受;就像乜靜有點無法理解紫姗對李耀旭的感情:她認爲紫姗恨透了李耀旭,可是紫姗偏又那麽在意這個父親,就算她表面上和李耀旭沒有來往,可是她們這些朋友都知道這個父親對紫姗來說有多麽的重。
紫姗依然還是心痛的,依然還是傷心,但是她的理智回來了,看着父親哭得再痛也不會傷到她的身子,反而如果不哭的話對她的身體更有傷害。
郝淑芬被李榮鵬拉到一邊去,不知道他對郝淑芬說了什麽,她沒有再過來隻是恨恨的瞪着紫姗,那目光就像要把紫姗一刀一刀的剮了她才能開心。
“這是旭叔枕頭上放着的,給你。”李榮鵬走過來把一張紙放在紫姗的手心裏:“紫姗,節哀,爲了寶寶。”
紫姗打開了對折的紙,上面隻有一句話:紫姗,希望下一輩子我和你還能再是父女,能讓我好好的做個父親,能夠彌補這一世對你的傷害,能讓你成爲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兒。
本來已經平靜的紫姗看到這句話再次崩潰,她掙紮着向搶救床上的李耀旭撲了過去:“爸,爸,我不要你疼我我隻要你活着!”還有什麽比那句話更能讓紫姗傷心的——李耀旭用死來向紫姗說了“爸愛你”。
江濤幾乎拉不住紫姗,乜靜急得哭出來:“紫姗,你不要這樣,不要這樣啊。”
李榮鵬顯然也被吓到了,上前抱住紫姗:“紫姗,你這個樣子旭叔怎麽走的安心?旭叔他走的時候隻是挂念你……”
江濤對他吼:“你給我閉嘴!”在這個時候不要提李耀旭對紫姗的父女之情,因爲越是證實李耀旭愛着紫姗,紫姗就會越受不了;而紫姗的身體不太好,他真得不想紫姗再有個意外了;吼完李榮鵬的話後他抱住紫姗:“紫姗,不是因爲你,李叔叔他要離開這個世界絕對不是因爲你!”
這是紫姗的心結,而他真得不想有人再拿此事來傷害紫姗;雖然現在不能算是解開心結的好時機,他也要試一試,至少讓紫姗聽上幾遍有個印像。
“李叔叔要離開這個世界絕對不是因爲你——他想明白了從前的事情,所以才會打來電話讓你知道開庭的事情,那個時候他沒有想到死;不管是因爲什麽讓李叔叔輕生,都和你沒有關系。”他搖了搖紫姗:“聽到沒有,和你沒有關系。”
郝淑芬幾步沖到跟前大叫:“你胡說,她爸就是被她逼死的,她要讓榮軒坐牢,要讓榮琪一輩子嫁不出去,還口口聲聲的說恨她爸,才把她爸逼死了。就是你逼得,李紫姗,你怎麽能這麽狠心逼死你親生的父親……”
紫姗看着她,一時間都不哭了。
江濤看到她的樣子心中大急,想也不想一掌甩在郝淑芬的臉上,一手摟着紫姗一手指着郝淑芬大罵:“是你,是你逼死了李叔叔;就是你逼得李叔叔不得不走上一條絕路,因爲和你過了一輩子的李叔叔從來就沒有真正的開心幸福過,所以他在臨死之前想見的人隻有紫姗,還想說幾句話的人隻有一個楊國英!”
他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到紫姗,不介意用任何手段,隻要對紫姗好他不介意做個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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