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再次掃向甜美女孩身前小桌上的名牌,可是因爲距離與她視力的問題,依然沒有看清楚女孩的名字;而她在節目剛開始的時候在後台,也沒有聽到主持人是如何介紹這個女孩子的。
女孩笑吟吟的看着她,輕輕的、優雅的鼓着掌,看上去那麽的和善、那麽的純美;可是她嘴巴裏吐出來的每一個字,對紫姗而言都是比毒蛇還要毒的東西:“李紫姗女士,您不說兩句話嗎?也許您的親生母親、那個可憐的、如果沒有你的腎就活不過三四個月的人正在收看節目,您對她說幾句話吧。”
紫姗的腦子還是空白的,看着甜美女孩的嘴唇開開合合,呆呆的坐在那裏不知道回應;而楚香和乜靜很焦急,她們知道紫姗和楊國英所有的恩怨,當然不會讓紫姗答應捐腎的,但此時此景她們也沒有辦法,除了用恨恨的目光盯着那個甜美女孩外,什麽也做不了。
現在每家電視上出現的都是紫姗的特寫境頭,幾乎是每個人都以爲接下來會聽到什麽;這又是一場真善美的感人事情,又是一件母女之愛感動世人的故事,又是一樁證實民族傳統道德的真實案例!
主持人卻在這個時候用洪亮的聲音說:“李紫姗女士和其生母的感人故事是怎麽樣的?廣告之後大家就能知道什麽叫做感人淚下。好,廣告時間,我們一會兒見——不見不散!”屏幕切換,紫姗的特寫消失取而代之的一則又一則的廣告。
台上台下的人并沒有注意到紫姗的不同。對她那有些呆的表情都認爲是出于驚訝,因爲此事并沒有告訴紫姗,所以對她事迹的深入挖掘當然會帶給她驚訝;但,他們認爲紫姗應該是驚喜的。
紫姗很“驚喜”的看着那個甜美女孩兒,看到她如同無事一般的坐在那裏由另外一個年青女孩給她補了一下妝。然後又拿起了水來喝——她們有幾分鍾的休息時間。但是紫姗不想休息,她拿着自己的一瓶水朝那個女孩兒走了過去。
到了女孩近前她才知道女孩兒叫沈依依。紫姗沒有和沈依依客氣的說什麽常見的開場白“你好”,而是很直接的把那個要過來攔下自己的年青女孩兒推開,看着沈依依直接問:“你是楊國英的女兒?”
沈依依看着走到面前的紫姗來,雖然是微微揚頭才能看和紫姗對視,可是在氣勢并沒有因此而處于下風,反而有種高高在上的樣子:“是。”她說到這裏輕輕的一笑:“看來。你還真得有些聰明嘛。可是又如何呢?你知、我知,可是你現在還有得選嗎?真得以爲我媽媽是怕你、還是拿你沒有辦法?是她硬不下心腸來,所以——,我來了。”
她直言不諱,看着紫姗的眼睛一臉的平靜,沒有得意、也沒有什麽不好意思,平平靜靜的就好像她剛剛做得不過是一件再平常、再普通不過的事情:就如她喝了一口水那樣的普通,根本不會引起她任何的情緒反應來。因爲隻是喝口水又能有什麽情緒變化呢。
“節目是我安排的,直播是我要求的。整個節目的制作都是我出錢贊助的;所以,你會出現,所以你沒得選。”沈依依看着紫姗:“其實,不過是一枚腎,我們還會給你補償,就此之後也算是把你們母女的關系了結,皆大歡喜的事情你爲什麽非要讓大家爲難呢?說起來,今天我還是幫了你的。”
她輕輕的靠在椅子上:“你的生意得到了足夠的宣傳,而你的名聲也因爲你的捐腎更大更好,以後你就是藍水市的道德風景;這是無形資産,隻要你會運用這一輩子沒有我們的補償也會衣食無憂了。”
紫姗長長的吸氣、再長長的吸氣才把怒火壓下去:“你是她親生的女兒,爲什麽不捐腎給她?”
沈依依淡淡的揮了揮頭發:“要知道,有很多疾病都是有些遺傳性的,因爲能得某種病好像是基因或是哪裏有些不太好,而這種情況很可能會出現在兒女的身上;當然了,還沒有什麽能證實這一點,但還是要小心些爲好,對吧?人,隻有一次生命嘛。”
“我捐了一個腎的話,如果以後我生病了怎麽辦?所以隻能是你了。”沈依依看着紫姗,笑笑:“我很高興有你的存在。嗯,不對,應該說我很高興有你這麽一位姐姐。認識你很高興,姐姐。”
紫姗沒有想到沈依依是這樣的一個人,氣極正想開口說什麽時,就被工作人員告知她應該回到座位了,因爲節目要開始了。她回頭看一眼主持人,不得不轉身向自己的座位走去,隻是走得有些慢。
主持人已經開口說話,而燈光、攝影都已經到位;她現在并不會出現在屏幕上,不過台上台下都在等她回到座位上,等她坐下已便能把鏡頭對準她。
紫姗走到一半的時候忽然加快速度回到了座位上,現在她控制不了場面,而且她也不再是光腳的人。見她坐下,掌聲在主持人的帶動下再次響了起來,每個人都在看着紫姗:節目中的、以及電視機前的。
可是台上台下那些看着她的目光,那些如雷鳴般的掌聲,卻讓紫姗如坐針氈;那不是贊賞、也不是鼓勵,那是逼迫!每個人的目光現在都如同是一柄針,每一個人的掌聲都是一柄鞭子,它們都對準了紫姗,隻要她開口說出的話和大家所想到的答案不同,就會狠狠的刺在、打在紫姗的身上。它們有一個共同的名字:孝道。
紫姗很清楚沈依依的目的,節目是現場直播,所以沈依依的話已經通過電視機傳到很多人的耳中:以孝、以大衆的口舌、以紫姗的生意、紫姗的名聲、紫姗和其女兒的将來逼紫姗答應把腎捐出去。
因爲,紫姗此時不能說不捐的。如果她說不捐的話,衆多的觀衆都會認爲紫姗太過份了、太過冷血了,怎麽說那也是生她的母親;就算是多年來沒有見過、就算是沒有養育過紫姗,可那也是她的親生母親,懷胎十月才把她生下來的母親。
紫姗不捐眼睜睜的看着親生母親去死,這種人是大衆無法接受的,自然也不符合傳統美德、道德的傳播:不論是民衆還是官方,都不會對紫姗寬容的,都會指責她、都會謾罵她——她的事業、她的将來、她的生活就會全毀了。
可是,如果今天在節目當中她哪怕是輕輕的點一下頭,那麽她就非捐不可!有那麽多的觀衆做見證,她再反悔的話那後果比當場不答應更爲嚴重。就像沈依依所說,紫姗現在沒有選擇,她隻有一條路可以走。
一個孝字可以壓死紫姗的。這也是爲什麽乜靜和楚香誰也沒有說話的原因,她們不知道現在怎麽做才是好得。
再次給了紫姗一個特寫,主持人的聲音讓人如沐春風:“李紫姗女士,你能告訴我們,把腎捐給二十多年沒有見面的母親救她一命,你是如何想得?可有過掙紮和猶豫?”她并不知道事實是如何的,但她努力在給紫姗塑造高大光輝的形像。
紫姗微笑了,她對着鏡頭微笑,雖然有些苦澀但那笑還是很美得;緩緩的站起來,她看着沈依依說:“事情說起來話就長了,有幾句我想對沈小姐說;因爲,這樣的機會并不多,我和她雖然在血緣上有一半的血液相同,可以稱之爲姐妹,但卻是第一次見面。說實話,我很激動。”
主持人當然不會阻止,不過她使了眼色也有人暗中提醒紫姗節目的時間有限,讓她不要浪費太多的時間。
紫姗微笑着走向沈依依,看着沈依依眼中的嘲笑她不爲所動,一步一步帶着鏡頭走到了沈依依的面前。
沈依依是胸有成竹的,尤其在看到紫姗笑起來後她知道結果就隻有一個;如果她能早來一些日子,現在她的媽媽應該差不多康複了。她看着紫姗,略帶譏諷的盯着紫姗的眼睛,她相信紫姗此時應該很清楚,就算是說出楊國英不養育她的事實來,也不能改變衆人對她捐腎的期望。
原因隻有一個,那得斬不斷的血脈。
紫姗看着她,舉起手中已經開打的水,對着她的頭就倒了下去!一整瓶水,在紫姗穩穩的倒水姿勢中,全部都倒在了沈依依的頭上,沖濕她的頭發、沖掉了她的妝容。
全場嘩然,連主持人都有些愣住了。
而沈依依的尖叫剛剛響起來,紫姗就把水瓶的口對準了她的嘴巴:“原來,你長得也就這個樣子,并不漂亮。”她說完退後兩步:“楊國英是我的親生母親不假,同樣也是你沈依依的親媽,在她性命垂危的時候,爲什麽你不給她捐腎而讓她跑這麽遠的路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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