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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姗盯着她的生母,看着她的眼睛不錯眼珠,死死的盯着她臉上的每一絲表情;她并不知道她倒底想什麽樣的答案,也不知道想在楊國英的臉上看到什麽表情,可是她就是想聽、想看。
李耀旭過來拉紫姗,帶着哀求:“紫姗,聽爸的話,跟爸回家了,走,我們回家了。”他真得不想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管楊國英說出什麽答案,其結果都不會是好事兒。
楊國英看着紫姗,她的淚水終于流了出來:“紫姗,你想讓我怎麽答?我知道我不是一個好母親,在你面前甚至當不起母親這兩個字,可是我真得沒有想過要傷害你;讓我們放下所有的怨恨,坐下來開城布公的談一談成不成?”
“就算你把我當成陌生人也好,就聽我說幾句話總可以的吧;我隻是想幫你,因爲我知道鳳大勇打算拿孩子來威脅你,我……”她的話說出來後,連她自己都感覺無力的很。
紫姗聽到這裏退後一步:“我說過了,不要用這些仿佛高尚的行爲來遮掩你的卑鄙。”說到這裏她忽然笑起來,先是輕笑後是大笑,最後變成是是帶淚的笑:“楊國英,你知道你做錯了什麽嗎?你爲了自己的性命來找我的确不像是個母親,但我的确是你懷胎十個月生下來的女兒,你既然知道有愧爲什麽不能不帶功利、不帶謀算的來到我面前?”
“你隻要對我說,你需要一個腎,不要逼我、不要和人謀算我,就是告訴我,隻有我的腎能救你的命,不管當時我聽了是什麽反應。最終我會把腎捐給你的。”她仰起臉來,真得不想這個時候讓眼淚流出來:“隻要你直接對我說,都不必對我說你心中有愧,我最終會成全你的,就因爲你是我的生母。”
她的淚水還是流了下來。自兩眼的眼角流出。滑進了她的兩鬓消失不見:“不管旁人怎麽說、怎麽看,我就是這麽不争氣,就是割舍不下所謂的親情兩個字!你們可以不是父、不是母,可是我做不出來那樣絕情的事情。”
“可能我不會認你,多年以來我對你不止是怨恨這麽簡單了,已經說不清也道不明;但,我真得不會看着你死在我面前!”她低下了頭。除了微微濕潤的眼睛外看不出她流過淚:“可是。你卻選了一個傷我至深的辦法;就在你和鳳大勇決定合作的時候,你就絕了我們母女相信的路,我,也不會再救你了。”
紫姗看着楊國英,語氣放緩淡淡的吐出一句話來,使楊國英已經如同風中葉子的身體差點摔倒在地上:“不是我見死不救,是你自己把自己害死了。你要怪的話,隻能怪你自己。”
說完。她感覺好累好累,現在她隻想回家、隻想好好的睡一沉。希望醒過來的時候天很藍,雲很白,世界上一切不美好的東西都已經消失。
紫姗輕輕的推開李耀旭的手:“爸,我想可能是我最後一次這麽喊你;我的确是盼了很多年,想要得到你的疼愛。今天,我終于清醒了——她給你多少錢,能讓你爲了我罵郝淑芬母女的?給了你多少錢,能讓你把我騙到這裏來得?我,在你心裏不隻是不如郝淑芬母子三人,還不如錢。”
紫姗的聲音平靜下來,不再像剛剛那樣的瘋狂,也不會再讓人聽出一絲絲的憤怒來。
李耀旭看着紫姗:“我、我……”他不知道應該怎麽說,他真得沒有收楊國英的錢,楊國英也沒有對他提到錢;紫姗爲什麽會誤會他們如此之深?可是看着紫姗那帶着絕望的眼,他的舌頭沉重的根本動彈不得,根本說不出分辯的話來。
紫姗合了合眼睛:“我真得不知道,你們不喜歡我爲什麽要生下我來,你們不想要我爲什麽還要帶我來到這個世上;爲什麽你們離了婚,彼此之間有冤氣卻要讓我來承受惡果——我就真得那麽讨厭嗎?我真得那麽讓人厭惡嗎?”
聲音越來越小,她的身子晃了晃,沒有任何預兆的她軟軟的倒了下去!在楊國英和李耀旭的面前,她的身子就好像一朵枯萎的、沒有任何生命力的花向地上飄落;不是直直的,摔倒的聲音都不大,就如同紫姗本人一樣活着都不曾引起過任何人的注意,現在她倒在地上依然不想發出巨響吓到誰。
楊國英向前撲去,伸出雙手想抱住紫姗:“不,不!”她的淚水終于湧了出來。多少年了,她也不是沒有想起過紫姗這個女兒,可是每次想起心裏都會有些不舒服便轉開念頭;從來,她不曾爲紫姗落過淚。
可是今天,在看到紫姗在她眼前倒下去的時候——相信紫姗不是沒有感覺到難受吧,可是她卻沒有向她求救,反而甯願選擇死也不想求助于她。她的淚水終于湧了出來;她真得不知道,原來她還是有淚水的。
李耀旭的心一痛,他知道自己的心髒病犯了,馬上把藥取出來塞進嘴巴裏,然後就拿出手機撥打急救電話;他本身就是心髒病人,所以知道怎麽做才是對紫姗最好的。看到楊國英撲過去要抱起摔在地上的紫姗,他大吼:“不要動她!”
不懂任何急救的他和楊國英,現在能做得就是讓紫姗躺在地上,随意的搬動她是很危險的;李耀旭一邊焦急的等電話接通,一邊忍受着他的病痛;看到楊國英淚水縱橫的臉,他忽然急中生智想起一事:“我的藥……”
話說出一半想起了醫生曾說過的話,心髒病并不是那麽簡單的,有人是因爲心髒跳動過緩而暈倒,而有人就是因爲心跳過快而暈倒,萬一吃錯了急救的藥那是會要人命的。他伸出的手又收了回來。
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手機傳來的“你好”,激動的他聲音都哽咽起來。
“花園路中段的小花園裏,我女兒心髒病急性發作。你們快救救她,我求求你們快救救她。”李耀旭抱着手機,兩行老淚也流了下來。他真得不想看到自己女兒死在面前,還是因爲他才會病發死掉。
如果事情能重新來一次,他肯定不會聽從楊國英的話。不會安排楊國英和紫姗見面的。他這一輩子都不會讓楊國英再見到紫姗。
他放下電話看到楊國英把藥瓶打開,正手忙腳亂的想給紫姗喂藥;心頭一驚,他撲過去一掌打掉楊國英手上的藥:“你真得想要紫姗的命嗎?”
“我說過了,我從來沒有想過要紫姗的性命,我在救她,你沒有看到嗎?”楊國英坐在地上哭了起來,不再顧什麽形像。讓禮儀什麽的也去見鬼吧:“爲什麽你們都認爲我是來害她的。我就算是想救自己也沒有想過要害她啊。”
李耀旭把她往旁邊拖了拖:“你離紫姗遠一點兒。”看到紫姗蒼白的臉色,看到紫姗越來越發黑的嘴唇,他抱着頭蹲了下去沒有再向楊國英發脾氣;現在發脾氣有什麽用,紫姗如果有個萬一,就算是把楊國英罵個狗血淋頭也不能改變什麽的。
急救車并沒有馬上就到,怎麽樣也需要一點時間才能趕過來;可是現在每一秒鍾的流逝,都等于是紫姗的生命在流逝,這樣的等待能讓人發瘋抓狂;李耀旭蹲下、站起來。走幾步再蹲下——他根本不知道要做什麽才好。
他的電話這個時候響了起來,把他吓了一跳的霎間他就接通了電話:“救護車?”他沒有看号碼就急急的問道:“花園路啊……。你?你姐暈倒了,你給我閉嘴!”他把電話狠狠的拍在地上,因爲是泥土地手機并沒有壞。這個時候李榮琪打電話來,不管什麽事情他也沒有心思理會。
楊國英和他看着地上的紫姗,潮濕而冰冷的土地上,他們共有的唯一女兒靜靜的躺在那裏,如果不是臉色和唇色的不正常,看上去好像睡着一樣;可是,現在紫姗不是睡着了,在這冰涼堅硬的土地上,她的生命力正在一點又一點的消失。
李耀旭和楊國英知道紫姗現在是生死關頭,但他們什麽也做不了,除了眼睜睜的看着還是眼睜睜的看着;從前,他們沒有盡過自己的義務,好不容易心有所觸想和紫姗緩和關系的時候,紫姗卻被他們弄得在生死線上徘徊。
他們,就像紫姗所說得,真得不是好父母。
看着紫姗急閉的眼睛,想起紫姗剛剛對着她一遍遍的問:“你,要還是不要?”楊國英忽然放聲大哭起來:“不,不,爲什麽,爲什麽?”她爲什麽就不能說一句不要了,爲什麽就不肯說一句不要了?她口口聲聲的說不想要紫姗的性命,可是現在紫姗不是被她害成這個樣子的嗎。
她忽然擡手給了自己兩記耳光,狠狠的耳光打在臉上立時就浮現出兩個手印來;如果紫姗真得有個萬一,她怎麽能面對自己的良心?就算是找到了配型合适的腎,她還能不能安心的活下去?
那些過去的歲月裏,她把紫姗扔在腦後心安理得的活着,活得還那麽的開心、那麽的張揚,以爲一天又一天累積的财富就是她所有的一切;現在,她在見過紫姗之後,把紫姗害死之後,她還能像原來那樣沒心沒肺的一樣活着嗎?
李耀旭根本不理會楊國英在做什麽,隻是看着紫姗不停祈禱着,也不知道應該向誰祈禱了,隻要是他現在能想起來的神佛他都求了一個遍。
救護車的鳴叫聲終于傳了過來,李耀旭跳起來:“你看着紫姗,我去把車引過來!”他說完跑了兩步忽然又停下來,看到楊國英那張臉上的淚水,他咬咬牙還是向外跑去——現在紫姗還活着,真得不能再耽擱下去,早一秒鍾可能就能救回紫姗的性命。
楊國英再怎麽樣也是紫姗的生母,此時她應該不會對紫姗做什麽的;李耀旭不得不把紫姗留給楊國英照顧,他跑去接醫生和護士們。
救護車到了,楊國英看着地上還靜靜躺着的紫姗,再看看跑遠的李耀旭,她顫抖的手伸了出去:在李耀旭警告她不能動紫姗後,她這個時候伸出手來想要做什麽?難不成,就算流過後悔的淚水後,她最爲在意的還是她自己的生死?(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