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六又補了幾刀以後,豬終于不動了,得六也因爲過度緊張最後連刀都沒拔出來。看着眼前躺着的死豬,再想想剛才發生的一切,得六開始有點後悔了,心想:莫非真的有什麽山神?得了别自己吓唬自己了還是先回去等晚上再來弄這頭豬吧。想到這,得六踉踉跄跄的就下山了。
到家以後天已經擦黑了,家裏門鎖着,他哥沒在,估計又跑那個小娘們那裏去了,得六進屋以後,坐下喝了杯水,就覺得心荒的厲害,自己感覺要發燒,他躺炕上把那漏着棉花的破被拽過來就蓋身上了。
躺下後渾身都疼,他始終也沒睡實,迷迷糊糊時就覺得自己的被讓人一下就給拽走了,開始他認爲是他哥回來了,他還搭了句話:别鬧了,給我蓋上。可說完了半天也沒有動靜?他當時是側着身子躺着,臉是背對着門這邊的,當時也是因爲發燒渾身沒勁,腦袋也迷迷糊糊的,但是他聽見了屋裏有人說話!而且不止一個人?!但是聽着說話的聲音不像是大人,聲音就像小孩似的,不過他們說話的聲音很低,斷斷續續的就聽到其中一個問道:現在領走他不?另一個說道:别着急,先認認門今天領他走便宜他了。
再後來他們再說啥,得六就聽不清了,雖然當時屋裏沒開燈,不過他能感覺到有個人就站在他腳邊,而且屋裏櫃子、箱子啥地還被翻的噼裏啪啦的響,他當時吓得渾身是汗,一動不敢動的躺在哪,連頭都不敢擡,就這麽一直挨到天放亮了屋裏也消停了,又過了一會,門開了,得六的心立馬又提起來了!
還球睡呢?!起來!上班去!
進來的人這一喊,得六的心算是放下了,他聽出來了是他哥回來了。他這才起身,再一看身下的褥子,跟剛尿過似的,濕了一大片。得一看出來他弟小臉臘黃的,就問他咋了?得六這才吭哧癟肚的把昨天劫貢的事和晚上發生的事都說了一遍,他哥聽了以後,氣的這罵呀!
就你還能幹個球事?!你都殺完了你咋不弄回來呢?你知不知道那是錢?你就是個尿癟!怕個錘子呀怕?你不知道咱現在缺錢?今天下了班晚上我跟你去弄回來!
得六也沒吱聲,出去洗了把臉,拿上工具哥倆這才往外走,剛鎖門呢隔壁鄰居家的狗沖着得六就呲牙,那樣子就像是要吃了他似的,得六吓的趕忙躲一邊去了,他哥看他吓的那樣,沖着他低聲罵道:連狗都看不上你個錘子貨!
哥倆到了井口,點了個卯,就下井了。偏巧了當天的活幹的出奇的快,火藥用光了,當時就得六一個人在車場裏,他平時就是推車的。帶班的就讓他去領了火藥、雷管,但是沒考慮他根本就沒接觸過這些東西。在礦上,雷管和火藥是必須分開存放與運輸的,因爲當時已經是用電雷管了,一旦運輸不當,與車皮摩擦産生靜電,那後果不堪設想。
得六到了辦公室拿了批條,去領雷管時看料員就告訴他,這雷管與火藥的危險性了,還囑咐他,這雷管一定要将金屬引線都擰到一起,這樣小電流就引爆不了雷管了。
他也不傻,臨下井時,他把雷管和火藥都放到最前面的那個車皮裏了,但是他忘了将引線擰到一塊了。他坐在最後面一個車皮裏,心想着就是炸了我也沒事。要不說人就是這樣怕什麽來什麽,因爲車皮是空的,而每到鐵軌的接縫處,難免會有輕微的颠簸,就是這樣一颠一颠的,引線與車皮摩擦,起了靜電了,雷管爆了!跟着連鎖的火藥也被引爆了,當時得六在後面的車皮裏猛的被掀了出去,也虧着他當時在後面的車皮裏,要是跟火藥一個車皮,他就碎了,但是掀起來的車皮還是将他拍到了下面。
井下的人聽到爆炸聲都跑了上來,當時巷道也炸塌了,等都收拾完了以後,才在那節車皮下面找到得六的屍體,他已經癟了。
事情出了以後,井口被礦上挺工整頓了,事故組也調查清楚了,這起事故是因爲個人原因操作不當造成的,如果追究責任的話,得六應該是負主要責任。但是井口老闆還是給了得一一筆錢,算是給得六的安家費了。
火化那天,劉得一沒有去,他弟的骨灰是工友給拿回來的,當交到他手裏時,他正在家裏跟那個小娘們膩味呢,接過骨灰以後,掂了掂,然後順後窗戶就撇出去了,嘴裏罵道:人都沒了,還要這有球用!我不講究這個,還他媽不如多給倆錢呢!
當天晚上他喝酒喝多了,就把得六上山劫貢的事說秃魯嘴了,一起喝酒的還有幾個工友,第二天就有人去他說的那個地方看去了,不過豬沒有了,但是得六的刀還在,這下井口都傳開了,都知道得六是因爲截了山神的貢才遭的報應。
就在大夥在井口議論這事時,有人跑來說劉得一也出事了!說是當晚在跟小娘們睡覺時中風了,半身不遂了……
在山裏做事,很多事情都那麽邪門,我以前聽着故事,半夜都不敢睡覺,都是老媽陪在我身邊,有尿也得憋着,閑來沒事,我把這個故事跟他們說了一邊。
說故事肯定沒有張九零順溜,他可是講故事的專業戶,不過這故事貴在真實,故事說完,這五個家夥已經被吓得目瞪口呆。
我被他們瞧得渾身不自在,隻能幹呵呵的笑了笑,然後岔開話題,問老鄉還有什麽想說的。
老鄉想了想,幹呵呵說道:“您都說的那麽充分,我就提個醒,因爲我們這一次可能真會看到山神!記住,千萬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