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當日,紅裳的出現出乎了他們(所有心懷叵測之人)的預料:因爲老太太不喜趙一鳴在外娶妻,所以在紅裳回府之前,府中雖然知道老爺在南邊兒好像有了女人,但也認爲是妾——老太太不高興當然不會提及,老太爺不會同家中的奴仆說這種閑話,所以直到紅裳快要到趙府,老太太才讓人收拾院子時,家裏才知道大老爺娶了妻!
對于趙俊傑來說,這便是意外,就是出了變故,把他的一些謀劃打亂了。
新來的夫人是南邊兒的人兒。
對于一個不是京城中的人,就算是想打聽她的底細也無從打聽,隻得采取試探了:當時又有多少人沒有試探呢?隻是大家采取的法子不同而已。
可是,不知道新夫人是是膽小、還是謹慎,居然把帳本兒推了出來。這讓趙俊傑根本摸不着一點頭腦,不知道新夫人倒底是什麽樣的人;而新夫人的做爲,又一次打亂了他的謀劃,他不得不再另外想法子好好利用那帳本兒。
隻要趙府放印子錢的事情被他查出來了:他會争取查找陳氏和陳富貪墨月例銀一事兒——到時,趙府雖然還不是他的。卻已經是他的了。
那時,老太爺等人不得不安撫他,到時他就可以要求到族中“并支”,兩家合一家,而趙府無嗣。那他就是趙家名正言順的大少爺:當然是嫡出!他要認去世的那位趙薛氏爲嫡母,這樣他的身份在趙府就會是最最高貴的;而新夫人不過是他的繼母。
他做了大少爺後,自然會想法子讓趙府從此以後,隻能有他這麽一位少爺!
最終,趙俊傑便決定把帳本兒交給老太爺:那個時候,新夫人正好在查小陳氏月例銀子的帳目——他當然不能讓事情由新夫人掌控。
據他在一旁觀察,這位新夫人是極厲害的角兒:雖然看上去溫柔可親、善良可欺的樣子。但其實很有手段心計的;他相信以新夫人的手段。如果印子錢的事情被她知道後,她一定會悄悄壓下去,讓所有的人都不知道趙府原來有人放過印子錢。
但他要的卻是讓趙家的主子們知道,他也是知道此事的:當然,他還要有憑有證才可以;就是因爲沒有,所以他才要借趙府的力查小陳氏和陳富。
而他到書房去找到老太爺想坦言小陳氏的所爲,就在他客套完畢。取出帳本兒放到桌上準備同老太爺說時,卻趕上魏太姨娘來書房給老太太來傳話;而正是那個時候,香草暗暗止住了他接下去的舉止:她可是同他好上有一段日子了,前兩日他心中煩悶的厲害便把帳本的事情同香草說了——他隻是不太放心魏太姨娘,所以才會勾引她的身邊人。
後來香草趁魏太姨娘同老太爺說話的功夫,使了眼色讓他出去和他說了幾句話:魏太姨娘有話要同他說,讓他不要對老太爺說什麽,現在他應該去做什麽就做什麽,有事晚上再說。
當初他對趙府有了異樣心思後,開始并沒有真的想做什麽:趙府于他有恩。他可沒有忘記;不過後來他在慢慢變了:趙府無後,趙家子侄都想來奪,他做爲趙府的義子,趙府不應該就是他的嘛?
趙俊傑百般鑽營起來時,魏太姨娘卻主動示好,後來更是由香草來同他挑明了:她們可以助他得到趙家,但卻要趙俊傑答應會給魏太姨娘足夠養老的家産——莊子田産鋪子等等。
魏太姨娘要得不多也不少。剛剛好是趙俊傑能答應的範圍:隻是,卻要趙俊傑答應,要如何做卻要聽魏太姨娘的安排才成。
當日他很有幾分興奮:因爲他知道,魏太姨娘真的不是一個簡單人物,不然不可能會讓香草來同自己說這些;雖然魏太姨娘也是有所圖,不過要得并不多,再說了一個女子能有多大作爲?就算是聰明絕頂,但隻要他得了趙府,如果她太過貪心殺之也就無後患了。
他興奮就是因爲魏太姨娘解決了他的煩惱:他在趙府的内宅終于有了内應,還是安在老太爺和老太太身邊的内應!這讓他如何不高興?他當日便認了魏太姨娘爲幹娘,想哄她一個開心,也想安一安她的心。
隻是後爲讓趙俊傑所料不到的就是:這個魏太姨娘太過小心不算,還控制欲極強,不許他自主做任何一點事兒。
趙俊傑聽到香草的話,便以爲魏太姨娘想到什麽好法子,便興沖沖的去辦差了:晚上,他就等晚上了。
不過趙俊傑一直沒有對魏太姨娘說過印子錢的事情有多大,會得到多大的好處:他根本沒有提到印子錢,隻是說小陳氏貪墨了月例銀子一事——他當然不會把那麽大的好處送給魏太姨娘了。
隻是魏太姨娘卻隻是讓他等,等紅裳和這些姨娘們鬥個兩敗俱傷。
每次都是等、等、等!等得他心焦不耐,等得他心頭冒火!
所以,他終于忍不住沒有經魏太姨娘的允許而動手滅了一個小丫頭的口,卻被魏太姨娘狠狠罵了頓:說誤了她的大事兒!
趙俊傑不是傻瓜,他現在當然猜到魏太姨娘背後有人:香草居然在這個事兒上極爲口緊,不管他哄騙,香草就是不吐露半點兒。
香草越是不說,趙俊傑越是斷定魏太姨娘背後有人,也是因爲這個所以他才不敢太過違背魏太姨娘。
“公子,公子!”小童接連喚趙俊傑有七八聲了。
趙俊傑想心事想得正煩,聽到小童的呼喚便有些不耐:“叫什麽叫,有什麽事兒?沒有事兒看公子回去罰你寫字。”雖然出口喝斥,不過趙俊傑還知道不能對身邊的人太過苛責,讓他們生出外心來。
小童倒不怎麽怕趙俊傑罰他,隻管說道:“公子莫惱,小的隻是想問問公子,我們是回府,還是——”
“自然是回府了!”趙俊傑沒有好氣兒:“不回府,這個時辰了還能去哪兒?”
他自從對趙府起了侵占的心思後,趙府便已經被他看作是家了;隻等有一日,他能成爲趙府的主人,再考上功名後,就可以要當年那些一心要吞沒他家産、欺辱他的人好看!
隻是,他後來一直沒有想過,他如此謀算趙府是不是太過份了,趙府對他可是有恩情在先呢:趙府無嗣給了他這個想法,而他被這個想法所左右卻是被人有意引導了。
奶娘依然沒有請到合适的,孩子自然還是由紅裳喂養。
紅裳因爲現在奶水還足,所以并不是很着急;而趙一鳴和于鈞好似都在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趙一鳴又好像和于鈞忙着同樣一件事情,隻是紅裳問也問不出來,便懶得管他們了。
蓮、琴兩位太姨娘今兒過來探視紅裳:“太太,不如把我們那兩個奶娘給太太吧。”
紅裳看了看兩位太姨娘的大肚子,搖了搖頭:“老太爺不是沒有想過,我是不同意的,老太太也沒有同意——太姨娘也就要生了,奶娘怎麽都是要請的,我怎麽可以奪了姨娘們的奶娘?”
蓮、琴兩位姨娘倒不甚在意的道:“太太說哪裏的話,我們都是卑下的人,所以由我們喂養孩子幾天沒有什麽的;太太卻是金貴的人兒,怎麽能讓您親自喂養孩子呢。”
金氏在一旁接口道:“太姨娘,我說話直你們不要往心裏去啊。就算太姨娘原來出身不好,可是你們生出來的孩子可是我們趙府正經八百的主子,那可是金貴的人兒!所以,半點也馬虎怠慢不得的,奶娘之事還是不要提的好。”
蓮、琴兩位被金氏說得不好意思了,輕輕應了一聲兒半晌沒有開口。
金氏卻并不把太姨娘的神色放在心上,對她來說:妾就是妾,不過老太爺的妾她還是有着兩分敬重;如果是二房的妾侍說出這樣的話來,她早讓人兩個大耳括打過去了。
紅裳笑着打了圓場,蓮、琴兩位姨娘又坐了一會兒才去了。
金氏看着兩位太姨娘的背影兒:“嫂嫂待人太過寬厚了,她們說的話如果落到老太爺的耳中,就算老人家嘴上不說心裏怕也是不會高興的;不管是什麽樣的妾,還是要讓她們謹記着爲妾的規矩才好。”
金氏的這番潑辣卻不是人人都有的,而且也因爲她的潑辣,所以這些年才不得老太爺和老太太的歡心。
紅裳笑着吱唔了過去:雖然表面上她行事都如金氏一樣極守禮儀的,可骨子裏卻沒有金氏在心底生出來的那種對妾侍、婢仆們心生的輕視和蔑視。
而且蓮、琴二位姨娘也是好心,她怎麽能不辯是非的就斥責她們呢。
紅裳把話岔開:“府中女眷們的來往書信,尤其是姨娘們的書信,府中一直無人照看嘛?”這樣的小事兒,紅裳還真沒有問過趙安娘子;本來問畫兒也是一樣,不過畫兒近來神思恍惚,所以紅裳并沒有問畫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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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更,後面還有,親們稍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