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今日孫氏娘家人來看過了她;而她同那神秘婆子說話時,把近來府中一些她認爲不太重要的事情同婆子說了一遍:重要的事情當然早早就讓人送出了口信去;婆子沒有聽完孫氏的話,她聽到一半時狠狠拍了一下手,極爲惋惜、甚至說對孫氏有了些微的不滿——因爲婆子沒有留宿就走了。
婆子對于鳳舞、小陳氏放印子錢的事情極爲看重,還對孫氏道:“你如果早些時候同我說,現如今的趙府,就是你當家了!”因爲婆子的這一句話,孫氏悔的差點兒吐血!
孫氏聽婆子細細的一說,才知道印子錢的事情如此重要,她當時便把腸子悔青了:婆子沒有說錯她,就是頭發長見識短;她當時問小陳氏的時候,隻不過是有心要貪她的那條财路。
那婆子又詳細的問起了和印子錢有關的每一個人的下落,孫氏除了知道陳富已經叛主私逃,趙府已經報了官以外,鳳舞和小陳氏聽說被到山上靜修調養了,至于送去了哪座山上她卻是不知道的——婆子當然不滿了。
婆子風帽下的一雙眼睛閃過了寒光:趙府現在想把事情壓下來,那麽印子錢的罪過隻有更大了!隻要能找到鳳舞或是小陳氏、還有陳富。那麽趙府的生死就握到了自己的手中;但是現在有關的人等,沒有一個人有确切的下落。
婆子沉思了良久後,讓孫氏想法子打探鳳舞和小陳氏的下落,然後便同孫氏的母親一道走了;指着孫氏查到這些人的下落是不太可能的,所以婆子着緊回去安排人手去追查陳富等人的下落。
孫氏沒有想到婆子如此重視印子錢。而她見婆子臉上有了些惱意,她心中便十分的忐忑起來:自己畢竟已經嫁作人婦,不似當年了;萬一……,自己要如何自處?
所以孫氏這一次是真得有些惱自己,自己被禁足的時候,小陳氏自己送上了門來——她送給了自己多少好的機會?可是卻被自己親手推出了門去不說,還無意中助了那個小太太。把印子錢的事情硬硬壓了下去;而且。她還被人誤會自己是在争風吃醋!
孫氏這一次沒有砸東西:砸東西不能解決她眼下的問題。
孫氏坐立難安,最終她把雅音喚了進來,吩咐雅音給她準備文房四寶:她要抄寫經文;雅音雖然奇怪,可是也沒有敢多問什麽。
孫氏當然不是寫字寫上了瘾來,她隻是想通過寫字靜下心來:不靜心怎麽能想到法子呢?
孫氏隻寫到晚上掌燈才停了下來。
魏太姨娘和香草正在做女紅,一個娘子進來道:“奶奶,繡坊又送來了幾件繡活。聽說是緊着要的,工錢也是加了十倍,您看?”
魏太姨娘和香草對視一眼後道:“拿進來我看看,如果我們能趕出來就接下,如果不能就讓繡坊再另找她人吧。”
香草接過了娘子手中的繡活,擺手讓娘子出去了:有些事情,還是人越少知道越好。
魏太姨娘看完了繡活後,喃喃的道:“印子錢的事情如何此重要?真真是錯失了良機!”她第一次在臉上現出了懊惱。
鳳舞那顆棋子原可以做更大的用處,卻被她如此簡單的廢掉了。
魏太姨娘喃喃的說了那麽一句話後,便隻是愣愣的盯着手中的繡活。再也沒有開口。
香草不太懂魏太姨娘的意思,她雖然也知道如何自繡活中看出傳遞進來的消息,不過繡活在魏太姨娘的手中,她就是再奇怪也隻能先等一等——她原本就是沉靜的性子,倒也等的。
魏太姨娘悔得是自己終于把鳳舞弄回了府中,卻沒有把她留下:現如今再去找鳳舞的蹤迹怕是不容易了吧?
魏太姨娘過了一會兒才注意到香草一臉的不明白,便把繡活遞給了她。然後也隻是長長一歎,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香草仔細看過後也明白了過來,她立時就是一臉的後悔:大姑娘如此重要,實在不應該棄子的。
香草雖然後悔極了,不過沒有開口說什麽:現在說什麽不都太晚了嘛,事情已經過去快一個月了。
魏太姨娘終于不再沉默,她看向香草說道:“現如今後悔是無用了,我們隻能想法子好好打探一下,看看鳳舞和小陳氏都被送去了哪裏。”
魏太姨娘頓了頓,低沉的道:“我想,以鳳舞的性子,她是不會甘心的;小陳氏被孫氏坑了一遭,想來也是恨極了她,也很容易能爲我們所用——隻是,要先找到她們才可以;她們隻要活着,就應該能找到,找到了她們,那良機我們也就找了回來。”
香草想了想:“奶奶,此事好似是太太的哥哥去安排的,并不好打探,萬一……”
魏太姨娘看了香草一眼:“此等良機怎麽可以放過?隻要我們穩住了心神,隻要我們小心在意,隻要我們真得想做成此事,就一定會有法子打探出來,并且不會被人發現;實在不行,那裏不是還有一個可以替我們背黑鍋的嘛?”
香草重重點頭:“我知道應該怎麽做了。”說完轉身出去了。
紅裳使了畫兒去請于鈞過來叙話,畫兒回來道:“舅老爺被于府的人請走了。”
紅裳皺了皺眉頭:“這倒是奇了,于家的人找哥哥做什麽?”
侍書随口答道:“反正不會有好事兒就對了。”
隻是這個沒有好事兒。卻還真出乎了紅裳的意料:把她驚得不輕。
于鈞回來的時候,身旁跟着一個丫頭;紅裳看到這個丫頭的時候,她吃驚的把手中的杯子都沒有握穩掉到了地上。
侍書幾個人吓了一跳,因爲太太還從來沒有如此失态過;可是她們看那丫頭,從頭到腳并沒有什麽不妥——長得也并不出衆。
于鈞看着紅裳苦笑:“你也被吓到了是不是?我當時也被吓了一跳呢。”
紅裳聽到于鈞的話後。才定了定心神,讓魚兒把那丫頭帶了下去:她都沒有同那丫頭說一句話。
紅裳一直盯着那丫頭的背影兒,直至她消失後,才轉頭看向于鈞;紅裳帶着十二分的小心,仔細的查看于鈞的神色。
于鈞又是一聲苦笑:“裳兒,你不用如此;我沒有什麽事兒。”
沒事才怪!
可是紅裳卻沒有點破于鈞: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傷痛,于鈞也不例外。
紅裳想了想道:“這是于家人送給你的?”
于鈞點了點頭。他眯起了眼睛:“是二嬸兒送給我的。”
紅裳的眼角扯得緊了:“二嬸兒?她也要趟這池混水不成?”
于鈞歎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紅裳心下琢磨:難道于家遷來京城還有内情不成?于家倒底出了什麽事兒?
紅裳一面思量着一面看向于鈞:“這丫頭,長得隻有五六相似,不過那神情倒像足了十分;不會是同、是同嫂嫂有什麽淵源吧?”
于鈞搖頭:“你嫂嫂們五代單傳,到了她這一輩兒也隻不過是多了她一個;她倒是有一個弟弟,她和弟弟根本就沒有什麽近支旁親,所以妹妹所想是不可能的。”
紅裳沉默了一會兒:“哥哥,你想……”人再聰明。也有犯糊塗的時候;所以紅裳不太确定現在的于鈞是不是還有理智。
于鈞擡頭看向紅裳,眼神清澈無比:“我知道你嫂嫂已經去了;就算是再像,哪怕長得一模一樣,卻也不是會是你嫂嫂,所以,裳兒你放心就是。”
紅裳伸手握住了于鈞,沒有再開口;于鈞也低下了頭一時間他也沒有說話。
過了好久,還是于鈞先開得口:“這個丫頭叫英子,我帶她回來就是要看看于家人倒底打的什麽算盤。”
紅裳過了好一會兒才答道:“他們隻是給了你一個丫頭?”
于鈞冷冷一笑:“當然不是!他們叫我去卻是有大事兒的,他們給我又定了一門親事兒。那女孩兒也已經跟着來了京城——你應該已經見過了,隻是不知道注意到沒有。”
紅裳略略一想,便皺起了眉頭:“馮氏的幹女兒?”
于鈞眯起了眼睛:“對,就是馮氏的幹女兒。”
紅裳立時氣得臉色變了,她實在是忍無可忍:“哥哥,他們也太過份了!送一個長得那個樣子的丫頭是什麽意思,還給你定了這麽一份親事兒。還當我們是原來任他們打罵處置的人?哥,我們爲什麽一定要理會他們,你把這丫頭還有那親事都退了,我們就是不聽他們擺布!”
這樣做是沒有什麽技巧,不過紅裳不想顧忌那麽多了:她眼下隻是不願意看到于鈞受傷。
于鈞卻笑着搖了搖頭:“裳兒何必動氣。親事嘛,他們定他們的,自然到時也是他們娶他們的,于我何幹?至于這個丫頭嘛?等那邊兒娶完了親,自有她的用處。”
紅裳看于鈞全不在意的樣子,輕輕一歎:“哥,苦了你。”
于鈞撫上了紅裳的頭:“苦什麽?哥不苦。”看紅裳還是有些無精打采的,便又道:“過兩日,我的兩個丫頭、還有鄭氏也就到了;妹妹讓人把哥哥的院子收拾一下吧。”
于家人要讓他成家立業,那他就把女人擺出來讓他們看看:現在他可是有了保護自己女人的能力。
紅裳“咦”了一聲兒:“哥,你想明白了?”然後又笑道:“你早就應該把她們接到京中來了。”
于鈞笑而不答,看紅裳還要開口便道:“你們趙府二房的薛姨娘使了她的丫頭,去于府拜訪了我們那個好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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