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老太爺極愛東城的院子,便宜啊;于老太太卻愛北城的院子:她貪人家那些七八成新的家什;最終因爲于家人多,而且東城的宅院因爲主人急着南遷又降了一成價錢,所以于家人還是買下了東城的院子。
自看院子到買下也不過是兩日的事情:雖然還要到衙門去一趟,辦一些文書之類的東西,不過也隻是走走過場罷了。
于家人一買下院子便急急的想搬過去——于家的男人們極不想再見到于鈞,女人們隻怕見到紅裳;所以隻草草收拾了一日便先買了一些家什,同趙家人告辭,不顧“挽留”硬是走了;趙家人的挽留也不過是意思意思罷了。
不過怎麽也是姻親,大面兒上要過得去才可以;所以趙府還是使了不少人過去于府幫忙;整整忙了兩日。才算勉強安置好了:宅院的大整修,卻不是一兩日間就能完事的,再說有講究,正月裏是不動土木的;所以于家暫時沒有大整修的意思。
于家人買下的宅院,在當日便成了趙家奴仆閑聊時的主要話題。
香草聽說于家人買得不是北城的宅子。而是東城的以後,急急趕回院子告訴了魏太姨娘,可是魏太姨娘卻是一笑:“如此,不是甚好?”
香草不解,但魏太姨娘卻沒有再解釋,隻道:“沒有事兒的,你放心就是;記住。不但心要穩。人也要稱才可以;”然後又道:“繡坊的新活計呢?”
香草點頭先應了魏太姨娘的教訓,才答話道:“小丫頭拿着呢,應該就快要到院子裏了,我先一步來給奶奶說此事兒。”
魏太姨娘看了一眼香草:“你真得不知道什麽輕、什麽重嘛?幾個小丫頭,萬一……,豈不是大事兒?”
香草低下了頭,她本來認爲于家人買得宅院不是魏太姨娘想的那處。以爲魏太姨娘的謀劃落空,所以才會急急趕了回來;如果魏太姨娘不着急,她的确不應該任幾個小丫頭,拿着那麽重要的東西留在後面。
魏太姨娘一歎:“好在已經有人去查過了繡坊,想來不會再留意這些繡活,但你也要記得——小心才能無大錯。”
香草受教,轉身出去接小丫頭了。
薛家的人現在正焦頭爛額,他們的生意倒是沒有人再來争奪,可是作坊卻一直事情不斷:先是被指責作坊裏的東西過于陳舊,怎麽能做出好東西來?然後又被指責所用之人年齡過大。眼睛已經不好使了,做得宮花可是要給貴人們用的,一點點差錯也不可以有,用這些人做出的宮花還能看嘛?
薛家的人雖然想争辯兩句,可是倒底也沒有敢說,雖然這些年的宮花都是由這些人做出來的,但宮裏的人可不會同你講道理。薛家人一下子犯了愁——東西還好說。置辦新的就是了;可是人一時之間去哪裏尋?堆紗花可真是個手藝活兒,不是随便一個人都能做得出來,不跟着師傅學個幾年,哪裏就能出活兒呢。
不過被指責相比後來發生的事情,對于薛家來說還真就不是什麽大事兒了:雖然被朝廷的人指責了兩句,可能卻沒有不讓他們繼續往宮裏送宮花,生意還繼續能做就不算是極壞的事情。
隻是,薛家後來送去的宮裏的堆維花、絹花等等都被退了回來,還被宮中的太監指着薛老太爺的鼻子大罵了一通。
讓薛家氣憤的不是挨罵了,而是趙府送去的宮花,宮中卻全部都收下了,連一枝都沒有退回來——趙府的現在用得人也是原來的那些老人兒:雖然添了不少新手,可隻是學徒而已,那宮花不可能是新手所爲。
一樣的人,做得也是慣例的年景兒用花,可是趙薛兩家的待遇卻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薛老太爺不用去想,也知道事情八成和于鈞有關。
人在屋檐下豈能不低頭?薛老太爺就是在心裏把于鈞罵了千萬遍,可是他也隻能去求于鈞饒過薛家;薛老太爺去尋于鈞時才發現,于鈞并不是他想見就能見着的:七次裏倒有四次見不到人;好在薛老太爺還有些耐性,所以他終于見到了人。
于鈞雖然同薛老太爺說話并不親熱,但也沒有不給留體面;薛老太爺一說到宮花的事情,于鈞卻推說那裏宮裏人所管,同他或是他的衙門是無幹的——總之,所有的事情,于鈞都推了個一幹二淨,并且對薛家的遭遇也表示出了同情,隻是,他對于薛家的困境無能爲力。
薛老太爺自然是不信的,可是于鈞所說他也反駁不了:因爲找薛家麻煩的人,的确不是于鈞的衙門裏的人。
薛家無奈,隻好四處打探到底是誰在找自家的麻煩;花費了不少的銀兩後才打聽清楚,找他們麻煩的人的确不是于鈞,而是上次要搶他們家生意的人!
薛家人把那人恨得牙癢,隻是人家同宮裏的人有關系,他們也不能拿人家如何;隻是,薛家卻不知道,所有的事情,不過是于鈞的借刀殺人之計。
年節前宮中所有用宮花,薛家是一支也沒有送進去;不過好在過年節,所以薛家的店鋪生意還差強人意;要知道年節可是薛家最賺錢的時候,今年的生意對比往年少了中不止一半兒:因爲宮中不要薛家的宮花一事,不知道怎麽的,幾乎是全城的人都知道了,所以生意便不由以前了。
薛家就在愁眉苦臉中過了一個年。本來薛老太爺想趁拜年的時候,同趙家提一提的他們的困境,可是那日趙府人來人往,親朋好友不斷,他根本不好開口提及此事,隻能做罷。
薛老太爺和薛老太太日日都在想法子,看如何能再讓趙府的人幫他們過此難關,因爲想不到法子正在發愁時,卻聽說趙家的姻親于府到了京中,并且還買了宅院長住了下來!
這樣一來,就如同在薛老太爺的傷口上又撒了一把鹽:不過是填房罷了,真當他們是趙府正經的姻親了?到了京中,也不知道來自己府中拜訪一下,實在是太過無禮了。
雖然薛老太爺很生氣,可是他一想到于鈞的官職,他當然不敢去尋于家的晦氣;而眼下他們還有事兒要求趙府,所以這一口窩囊氣,薛家人隻能自己咽了下去。
薛老太爺想來想去,決定過了二十五收了年尾,便去趙府直接求救:再也沒有什麽更好的法子了,借口想不出來也不用想了,直來直去就好——不救?自己跪在他趙府不回來了!
趙一飛這一日終于同康王府擺脫了關系,至少目前來看是如此。他笑嘻嘻的和康王府的小王爺在酒樓門前作别,欠身請小王爺上車回府;小王爺卻不急走的樣子,還同趙一飛說着笑話兒。
薛老太爺正正看到了,他一眼便認出了康王府的車子,急急叫人停了車子,上前同趙一飛說話,借機便同康王府的小王爺見了禮。
薛老太爺聽到面前是康王府的小王爺,他樂得差點兒沒有暈過去。
不過康王的小王爺對薛老太爺并不在意,隻對他點了點頭,便拍了拍趙一飛的肩膀上車自去了。
薛老太爺看着趙一飛笑得極是燦爛,非要請趙一飛吃酒不可。
趙一飛卻沒有給薛老太爺臉,冷冷答了一句沒空,便一甩袖子也走了;薛老太爺看了一眼趙一飛的車子,不把趙一飛的無禮放在心上;他的目光又盯上了康王府的車子:趙一飛,自己還真是看錯了他!沒有想到他能結識康王府的小王爺,真真是了不起啊。如果自家能攀上康王府這棵大樹,自己的生意還有人再敢來指手劃腳?就是于鈞也不敢了吧?!
薛老太爺終于想到了法子,他高興的搓了搓手對長随道:“去買些東西,明兒去趙府探我們家的姑娘。”
送走了娘家人以後,孫氏便在房中呆呆的坐着,臉上沒有一絲笑容。
雅音不知道孫氏這是怎麽了,原來每次孫姨娘的娘家人來過後,孫姨娘都是極高興的樣子,今兒卻是有些反常。
雅音小心的換了一盞熱茶過去:“奶奶,您怎麽了?”
孫氏沒有說話,隻是擺了擺手讓雅音出去:她現在隻想一個人好好想一想、靜一靜。
孫氏是在生氣,生她自己的氣:自己居然把那麽一個極好的、要脅趙家的機會放過了!不然現如今趙府中還不是由自己說了算,就連老太爺也不敢對自己再大聲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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