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裳和金氏雖然并不能一下子确定薛氏、孫氏等人同天師的事情無關;隻是她們直覺忽然間府中的人,都與天師的事情扯上了關系,也有些太說不過去了。
雖然魏太姨娘一再說不要着急不要着急,但是事情逼到了她的眼前,她就是再鎮定,也不得不想法子應對;所以,魏太姨娘就是再小心,她的動作最近也實在是有些多了——不管她覺察到還是沒有覺察到,她都要做下去的。
而紅裳和金氏都不是一般人,自然有了警覺。
趙一飛當天晚上回到房裏,一看就吃過了酒,雙頰通紅、走路也有些虛浮。
金氏嗔他:“你這是去衙門當差了?你不是說今天是年前最後一次上差了,會早些回來的嘛;即使回來晚了也沒有什麽,隻是爲什麽吃了這麽多的酒呢;讓老太爺看到,你不是又要挨罵。”随即省起便又道:“我不是叮囑你不要同你們衙門裏的人多吃酒嘛,年年都有這麽一回,随意應酬一下也就行了,早些回來去陪陪老太太也是你的孝心。”
金氏不好意思說讓他回來多陪陪自己。
趙一飛今天心情甚好,所以根本不怎麽理會金氏的羅嗦,直管笑道:“你知道些什麽?我是被王爺請去吃酒了!王爺啊。你知道嘛,是王爺請我吃酒!我能不給面子?能不多吃幾杯?”
趙一飛興奮的不停強調“王爺”二字:他是真真沒有想到自己也能有揚眉吐氣的一天——王爺請吃酒,就是他的哥哥也不曾有過吧?趙一飛很有些志得意滿。
金氏眉頭一皺:“王爺?”她還真不太相信,憑趙一飛那芝麻綠豆大點的小官兒,王爺能請他去吃酒?
趙一飛瞟了一眼金氏:“就是王爺!嗯。現在就算不是,以後也會是的!還不過伺候你爺我脫衣服?現在我可不是窩囊廢了吧?王爺都高看我一眼呢,你一個婦道人家,以後對我說話更要恭順些才對。”
金氏上前給趙一飛解衣帶:“王爺爲什麽要請你?”看來不是王爺,倒有可能是王爺的世子們。
金氏卻沒有因此而高興起來:他的父親熬了一輩子雖然隻熬了一個侍郎,可是官場中的黑暗勾當,他可是沒有少親身經曆過——偌大歲數了能免安然至今。也算是有幾下子的人;金侍郎在家中教訓兒子的時候。多多少少會提到一些官場中爲人處事的東西,所以金氏也略略知道些。
根本沒有交情的王爺,忽然請趙一飛吃酒,這裏面應該有什麽貓膩才對;所以金氏一定要問個清楚明白,不然她今天晚上怕是睡不着了。
趙一飛哈哈大笑起來:“自然是有好事兒要關照我們了!我給你說,我們就要發财了!”
金氏聽完以後沒有高興,眼皮反而一連跳了好幾下:發财?憑誰?憑趙一飛能平白得到王爺世子們的青睐?這比天下掉餡餅剛好砸到了趙一飛的頭還要玄呢!
金氏給趙一飛把外裳脫了:“我不是潑你冷水。我們有多少大的能耐就端多大的碗,王爺那樣的大神也是我們能巴上的?你啊,清醒些的好。發财?發什麽财,王爺就算有發财的好事兒,你也不想想,京中有得是人,憑什麽要便宜你?”
趙一飛白了一眼金氏:“頭發長見識短的婦人!”然後他便細細的同金氏說了起來。
原來康王爺府的小王爺請了趙一飛去吃酒,議的事情卻是趙一鳴同福王府的鋪子生意:他的意思是,福王不過是一個閑散王爺,能給趙家多少好處?隻要趙一飛兄弟同意。他會給趙家一半兒的分成,并且還會重重備視謝過趙一飛,并且再三保證,憑康王府一定能把那種鋪子開遍大江南北,那銀子還不跟賺得如同流水一樣?
趙一飛原本沒有往心裏去,哥哥的鋪子他豈能做主?可是聽到康小王爺一席話後,他的心熱了起來:那利錢可真太多了!不要說是一半兒。就是給他一半兒的一半兒,他這一輩子什麽也不用做都可以好好的享受了。
當下,趙一飛和康小王爺越說越有勁兒,越說越心熱,他幾乎當場就答應了下來:幸好近來他得趙一飛照顧不少,一時間還想着回府來同哥哥好好商議一番,才沒有立時答應康小王爺。
金氏聽完後眉頭皺了皺:“哪個康王爺?”
趙一飛又白了一眼金氏:“還能是個哪個康王爺?我朝隻有一位康王爺啊。”
金氏看着趙一飛半晌兒,她的眼皮又跳了幾下:康王府?!趙一鳴真是不知死活啊!金氏沉吟良久後道:“那是大哥的鋪子,就算要議事兒,康王府的人爲什麽不找大哥反而且找你?康王府的小王爺不識的你,也不識的大哥,爲什麽非要請你去呢?這事兒,我怎麽想都有些蹊跷,你明兒趕早回了康小王爺爲上。”
趙一飛不高興起來:“小王爺同我們上峰的上峰很熟,所以才找了我啊。”
金氏真恨不得擰趙一飛的耳朵,看能不能擰得醒他:“小王爺同朝中的一品大員們,哪個不熟?同你上峰的上峰相熟,難道他就不識得大哥的上峰?可是他爲什麽偏偏繞過了大哥找上你?”
趙一飛被金氏說得無言,一時間有些着惱起來:“好事兒自動找上門來,沒有道理推出去!”
金氏冷冷的看着趙一飛:“你要謀奪大哥的鋪子?!”聲音如同刀子一樣刺進了趙一飛的耳朵。
趙一飛一下子跳了起來:“哪個說要謀奪大哥的鋪子了?!”
金氏不答,隻是冷冷的看着趙一飛。
趙一飛瞪眼:“我隻是想,同大哥和康王府牽上了線,大哥一向是寬厚的人,不會白了我,那鋪子怎麽也會要我摻一腳吧?你要知道,那是多少利錢……”
在金氏冷冷的目光下,趙一飛的話越說聲音越低,最後幾不可聞:他自己還真是有些心虛起來。
說完後看金氏還在瞪着自己,趙一飛一下子惱了起來:“你瞪我做什麽?我們謀算大房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這次你倒裝得像個好人了!”
金氏被趙一飛罵了也沒有惱,隻是長長一歎;門外傳來菊意的聲音:醒酒湯送了上來。
金氏先服侍趙一飛吃了醒酒湯,然後看趙一飛雖然吃得酒多些,不過神智還算得上清醒,便細細的把紅裳關于家業的事情,說給了趙一飛聽。
趙一飛聽完良久無語,最後他才長長一歎:“嫂嫂這樣說,大哥應該是知道并贊同的。”
金氏隻是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麽:他們以前那樣對大哥,大哥還能如此待他們,讓他們心裏怎麽也不是個滋味兒。
金氏和趙一飛并不是真得很壞,隻是愛錢而已:天下間又有幾人不愛的?爲了錢把自己賣了的人都有。
趙一飛沉默了好久後,輕輕問金氏:“你不打算再争了?”
金氏輕輕點頭:“不争了。大哥對我們真得無話可說了,人還是要講良心二字的。”
趙一飛認真看着金氏良久:“你舍得那些錢?”趙一飛不相信:當初可是金氏非要鼓動他争家業的,可是眼下的金氏變得讓他感覺有些陌生,也有些親切起來——似乎剛剛成親時的那個金氏又回來了一樣。
金氏嗔了趙一飛一眼:“我是愛錢,可是也沒有到是錢就搶的地步!不然,你在任上,我怎的不許你收那些黑心、昧心的錢?如果任你放開了收,我們豈不是早就發财了。”
收禮當然還是收了,隻是收得極爲小心罷了:金氏認爲富人同富人打官司,就是給當官兒的送錢來了,這個不收對不起自己的腰包啊。
有金氏給趙一飛出主意,錢收了自然事情也辦了:做得圓圓滿滿,所以趙一飛在任上雖然沒有建樹,但卻也沒有大錯兒。
趙一飛想了想點頭:“也罷,反正我們家的事情一向是你做主,你怎麽想的就怎麽做吧。”然後他大大的伸了一個懶腰:“我還真累了,收拾收拾快睡吧。”
金氏當天晚上十分的不明白:爲什麽趙一飛今天晚上待自己如此溫柔呢?
第二天一早,趙一飛還在沉睡時,金氏便醒了過來;她盯着趙一飛看了好久後,嘴角含笑輕輕翻了一個身子:趙一飛如果能天天如此待自己,就是吃糠咽菜自己跟着他也不會感覺到一絲委屈。
金氏胡思亂想良久後,便又想起了康王爺:這個王爺可是灸手可熱的人物,原來同皇上一同争皇位時,呼聲最高的人便是他了;如果不是太後棋高一着,現在坐在皇位上的那人就應該是康王了!這樣的人,自己這樣的人家如何沾得起?按父親的說法,應該是敬而遠之才對。
并且他來尋趙一飛的時機也太巧了些,她突發奇想:不是和隐在府中暗處的那人有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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