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裳取了茶盞到手中,假作吃茶來掩飾自己心中的驚愕,她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表姑娘好像是真得失憶了,不過,看她現在含羞帶層怯,難道她這麽快就移心别戀了?
紅裳想了又能想,感覺表姑娘可能就是被她二表哥看羞了,就算是看到一個翩翩公子,要變心也要有個時間吧?
紅裳一面想着一面又看了一眼金氏,再掃一眼表姑娘,兩相比較下,紅裳認爲隻論樣貌二人倒是不相上下,可是再加上氣質的話,表姑娘就要差弟妹一籌了。紅裳又看了一眼那不住悄悄的把目光溜到表姑娘身上的趙一飛:這人難道是眼光有問題?這麽出色的妻子,居然還有外心;不過是一個姿色出衆的表妹,就看得幾乎直了眼?
紅裳雖然上一世就精明能幹,可是對男人的心思卻不是樣樣都能看得穿:這已經到了碗裏的肉,那裏有他人碗裏的肉香?他人碗中的肉,又哪有剛剛出鍋的肉更讓人垂涎呢?金氏對于趙一飛來說,就是已經在他碗裏的肉,倩芊便是那剛剛出鍋的肉了;所以表妹對于趙一飛來說,那可比自己的妻子金氏強上百倍不止了。
金氏雖然對于趙一飛的神色惱怒。但開始時并沒有遷怒到倩芊身上:畢竟人家一個大姑娘端端正正的坐着,自己夫君非要看人家卻不是人家的錯兒;可是當她慢慢發覺那位薛家的表妹臉兒有發紅的迹像時,她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自家夫君有一副好皮囊,金氏也是極清楚的;她又掃了一眼薛家的表妹,有些不太确定:一位大家姑娘。應該不會一見之下對一個有婦之夫生了情義吧?金氏如此想了想便又放下了心思:或許人家是被自家夫君看得羞了,也或許是惱了呢;隻是人家一個姑娘家不便發作罷了。
紅裳看到金氏和趙一飛不時掃過表姑娘,再看表姑娘一臉的绯紅,她真想大大的歎一口氣:難道真的應了‘不是冤家不聚頭’這句老話兒嘛,表姑娘的親事兒還沒有說出來呢,這三個人便有些暗潮洶湧的意思。
紅裳知道:這種時候,薛家老太爺隻要一起身告辭。便什麽事兒也不會有了。再坐下去,以弟妹金氏的精明,不難會發現表姑娘的不同——如果薛老太爺再說出什麽親事兒來,讓金氏誤會表妹是定給自己夫君的妾,那日後可真就結了冤家了。
紅裳看了薛老太爺幾次:既然是來辭行的,爲什麽還不說告辭二字呢?紅裳不欲自己的不耐被金氏發現,生出什麽疑心來;正好鳳靈同老太爺和老太太叙完了話過來給她請安。紅裳便拉了鳳靈起來說了兩句,又命人取來了早備好給鳳靈的見面禮;金氏看禮物貴重,推辭感謝了幾句。
紅裳正好借機示意金氏,讓她房裏的兩位姨娘上去給老太爺和老太太見禮——這時,紅裳才知道年長的一位姨娘姓李,另一個姓張,居然都是老太太屋裏的丫頭出身。
紅裳立時明白了剛剛金氏問自己話的意思,不過老太太還真是偏心小兒子啊,宋氏與李氏應該是一般的年紀,不過李氏可比宋氏清秀許多。就更不要提張氏那一第姣好的一張小臉了。隻是老太太這樣的偏心,不要正好。
老太爺隻對趙一飛的兩位姨娘點了點頭。紅裳看老太爺的神色,忽然間懷疑老太爺是不是能分得清楚,哪幾個是大兒子的妾,哪幾個是小兒子的妾:因爲老太爺對于兒子們的妾室十分的冷淡,連看一眼似乎都感覺多餘,他能認識嘛?
而老太太倒是和兩個原來的丫頭有幾分香火情。微笑着叮囑了她們幾句好好伺候二老爺之類的話兒。
紅裳看自家人這裏叙禮,薛老太爺也沒有告辭的意思,而趙一飛那裏卻依然不時看過來——如果不是有老太爺在廳上,他八成會直直的盯着倩芊不放的。
紅裳掃了一眼金氏,再看看那端莊正坐的表姑娘,起身說道:“老太太,二叔一家人到府後還不曾梳洗一下,我看不如讓二叔他們回房梳洗一下,再過一會兒也該用晚飯了。”
紅裳心道:你們走吧,走吧,還不知道走?趙家一府全聚,你們一個外人湊得什麽熱鬧,早些走了也讓大家落個心淨,也免得薛老太爺着三不着兩的惹出什麽麻煩來。
老太爺也巴不得薛老太爺走呢:小兒子一家剛回來,親事當然要過兩天再同小兒子和小兒媳說;如果萬一薛老太爺在晚飯的時候,當着小兒媳婦對大兒子和大兒媳說句不當的話,以後豈不讓種下了兄弟不和的因?
可是薛老太爺那個屁股硬是鐵做的,沉得很,一時半會兒看樣子不會擡起來。
老太太聽到紅裳的話兒,一疊聲兒的催着小兒子去淋浴更衣,又連着囑咐了金氏兩遍,要她伺候好趙一飛。金氏雖然欠了欠身子答應了,不過紅裳就在她身旁,自然看到微翹起的嘴角上的那一絲不屑。
金氏和趙一飛一起對老太爺、老太太行了禮告退。一出上房,金氏便對着兩個姨娘道:“扶了你們老爺去更衣,仔細伺候着;老太太的話你們也聽明白了,伺候的不好小心你們這一身細皮兒嫩肉。”
李氏和張氏都躬身答應着,趙一飛卻笑道:“用不着她們,她們會伺候什麽?還是我們夫妻早些回院子吧——離開三年多,看看院子裏可有什麽變化不曾;再說了,還是同夫人在一起舒坦些;夫人也累了,有我在一旁,院子裏有什麽要打點的也省些心力。”
金氏隻是看了一眼趙一飛,話也不說,笑也不笑擡腳上了車子;趙一飛對着李氏和張氏擺手:“你們跟上來吧,夫人可能有用得着你們的地方。”說完急急跟上了車子。李氏和張氏對視一眼,一言不發的跟了上去:她們老爺在她們面前,和在夫人面前完全是兩個人,她們是早已經知道的了。
趙一飛剛上車子,還沒有坐穩,金氏已經道:“快走,死人哪!一會兒還要趕過來用飯,晚了時辰,你們一個一個都等着揭皮吧。”
拉車的婆子聽了還有個不急的,金氏說話可從來都是闆上釘釘,說要打你就一定會打的;婆子當下拉起車子便走。車子一動,趙一飛一下子摔倒在座子上,頭撞到了車子上發出‘嘭’的一聲兒。
趙一飛有些惱了:“你又是在發什麽瘋?!”他怎麽也是一個男人,就算是懼内些,也沒有到任金氏打罵的地步兒;不然,他哪裏能有兩個妾,一堆的通房的丫頭。
金氏淡淡的答道:“瘋了的我們家倒是有一個,卻不是我!看人家看的眼睛都直了,這會兒魂還沒有回來吧?沒有魂的人可不就是瘋子。”
趙一飛張了張嘴,最終隻說了句:“我不同你一般見識。”便不再說話了。此事兒,他自是理虧,他沒有想到妻子居然注意到了;可是想想表妹那一身的風流,他又自酥了一半兒,便舍下金氏不理會,自去回想了。
薛老太爺倒底沒有留下來用晚飯,帶着他的女兒倩芊走了:老太太明着說了,明兒過來一起聚聚吧,今兒一飛剛回來,府裏亂就不留你們了;薛老太爺隻好走了。
老太太這話兒也隻是客氣話兒:明兒紅裳的哥哥要來,自家的表弟還是不來的好,不然趙家、薛家和紅裳的娘家都尴尬。
薛老太爺一直賴着不想走,是因爲他想在晚飯的時候能和趙一鳴好好說會兒話,套套近乎,再點他一點:薛家才是趙一鳴正經的嶽家,不要把不相幹的人擡舉的過高。他自然是聽說了紅裳的哥哥要到趙府住些日子的事兒/
其實說起來,倩芊看到趙一飛倒沒有什麽過多的想法,她隻是沒有想到二表哥居然一表人才!她當然察覺到了二表哥對她的注意,除了害羞以外,她也有一絲竅喜:二表嫂也是花容月貌,可是二表哥還是時不時看向自己,那自己看起來要比二表嫂要強一些了。她想着還掃了一眼金氏:二表嫂生得真好看,倒比大表嫂好看多了,而且精明至極,好在她日後要相伴的人是大表嫂不是她——二表嫂看上去也不像個會手下留情的主兒。
倩芊臉紅隻是有些害羞沒有其它意思,隻是不自禁的在心中閃過一個念頭:如果大表哥能白上三分,也就同二表哥差不多了;不過,大表哥才是嫡長子。
倩芊也是想留下吃晚飯的,不過老太太既然這樣說了,她也隻能随父親回府,便對老太太鄭重的拜了三拜,才随父親走了。紅裳仔細的注意着倩芊,她眼中的确是閃過了一絲不舍;一絲不舍不能就證明表姑娘沒有失憶,人家失憶後也在趙府住了幾日,有絲不舍也說得過去。
****
求票,親們,繼續補加更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