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裳的眉頭皺了起來:找個出路,找個什麽出路給他們?他們倒是有手藝在身的——。
霄兒聽完了祖父和母親的話後一歎:“我每個月的月例會托人送回來,我們先不要想太多,先把祖父和母親的身體調養好是正經,其餘的、其餘的霄兒去想辦法。”家中的情形,不用祖父和母親多說,霄兒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霄兒不想說得太多,讓祖父煩心加重病情,便向外看了看道:“大妹呢?”
方大嫂一歎:“出去給前街的範老頭做工去了。”
霄兒的眉頭皺了起來:“怎麽去他家了?”
方老丈更是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兒:“其它人家哪裏會要她一個女孩子做工?隻得他一家,不去家裏隻靠夫人的銀子接濟度日也不是辦法啊。隻是我的身子太不争氣,不然哪裏會讓她一個女孩子——”
方大嫂打斷了方老丈的話:“父親千萬不要這樣說,這也是她們姐妹的一片孝心不是?隻要一家人能在一起,苦的也沒有什麽。”方老丈長歎一口氣沒有再說話。
霄兒連忙岔開話題道:“一會兒再說這事兒。先讓二妹把大妹叫回來吧;我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怎麽也要見上一面才是。”
方大嫂點了點頭,便喚了那個大些的丫頭的進來:“雲兒,去叫你二姐回來,和範老頭說。你們大姐回來了,今日你二姐就不上工了。”
雲兒答應着,一手拖起小妹子跑出了院子。
紅裳不用費太多的腦子便想到:以方老丈的醫術開家藥鋪是極好的法子,隻要方老丈能調理好身子,并且方大嫂和幾個孩子也不必出去找營生,方家的問題便迎刃而解了。紅裳的眉頭挑了挑:自己正想要開個鋪子,總也要人照管。如此一來就開個藥鋪好。方家這幾口人正好可以幫工——不論是自己的事兒,還是方家的事情都解決了。
紅裳便細細想了起來,越想此事越可行:要大夫有大夫,要煮藥打掃的有煮藥打掃的,隻缺幾個門面上跑腿賣藥的小夥計——買上幾個也就是了;而且,方家一家人也不會同自己出妖蛾子,由方老丈替自己掌理藥鋪實在是再合适不過了。
紅裳認爲可以後。便又回想起今日看過的鋪子:嗯,如果要開藥鋪醫館,有兩家鋪子都是合适的;她又看了眼霄兒的家,心中便想好要那一處大些的并且帶着二進院子的鋪子了。
雖然多花廢了不少的銀兩,可是卻也值了——第一進可以做待客及庫房還有夥計的住處,第二進正可以安置方老丈一家:鋪子與家在一起,方老丈即不會分心,又不會過于奔波勞累。
事情在心中思量的差不多後,紅裳正想叫霄兒過來問問她的意思時,外面卻傳來一片喧嘩聲兒。還有人罵罵咧咧的。家院們跑出去後,那罵人的聲音才小了下去。
出了什麽事兒?紅裳的眉頭皺了皺:怎麽出來走走也不得消停呢?
紅裳起身向外看去,外面霄兒的兩個妹妹正拉着一個瘦弱的不大不小的姑娘向院裏走了進來,那姑娘一看便同霄兒有七八分相似——霄兒的大妹子?
紅裳打發畫兒去看看外面出了什麽事兒,一會兒畫兒氣呼呼的回來說道:“天下居然有這樣的人家,做工不許人家的家中有事兒,也不許人家生病!一日不做工便打上門來。真真是氣急煞人了。”
紅裳不明白畫兒的意思,畫兒便細細說起來:原來是霄兒的大妹要回來看她的大姐,可是那個範老頭與他的妻子卻不幹,罵罵咧咧的跟了來,非要方家賠他們家三個月的工錢和霄兒大妹的飯菜,還揚言說再也不要霄兒的大妹回去做工了。
紅裳聽得一愣:“如此不講理兒?”真是聽也沒有聽過的事情。
畫兒還沒有來得及答話,霄兒卻哭着自外面跑了進來。外面的家院也進來立在門外回話道:“夫人,方老丈已經氣得昏了過去,小人們已經去請大夫了;可是那家人依然不依,謾罵個不休,夫人您看——”
紅裳皺了皺眉頭:“方老丈爲什麽氣昏了過去?”
那家院回道:“他們說霄兒在大戶人家巴結上了少爺,既然做了小爲什麽不開臉等等這樣的話,方老丈一下子便背過了氣兒去,方大嫂正與他們辯駁。”
紅裳氣得一甩帕子喝道:“好好的女兒家豈容他們如此污蔑?!你們馬上拿了我們府的貼子扭了他們去見官兒!此事不給霄兒讨個清白聲名兒回來,絕不能饒了他們!”
家院答應着去了,畫兒也把霄兒哄好自屋裏走了出來。
紅裳輕輕一歎,勸了霄兒幾句,讓她不必在意,大夫來了救醒了方老丈,方家一家人又重重謝過了紅裳。
罵人的範老頭和他的妻子看到家院真的要綁他們去見官,便真得怕了忙忙的賠禮;可是方家哪裏肯如此罷休——女兒的清白不要了嗎?已經賣身爲奴了,難道日後還要她背個不潔的名聲兒?所以範老頭和他的妻子依然被送了官,一大群看熱鬧的人都跟到官府去看大老爺升堂問案了。
紅裳聽到門前清淨了,她又歎了一口氣兒,神色黯淡了起來。
畫兒看到後問道:“夫人怎麽了?”
紅裳輕輕搖頭沒有說什麽。她隻是由範老頭一家人想到,如果真得是她和幾個丫頭出來另立門戶,隻這些刁民便不是她們幾個女子能應付得了的——如果不是有趙家的家院,如果不是有趙一鳴的名貼,扭人送官哪是如此容易的事情?
紅裳心底深深一歎:要離開趙府過活的事兒。還要從長計議啊。紅裳又想了一會兒便抛開了這件心事兒,同霄兒說了她剛剛的想法。
霄兒聽完後跪下泣不成聲兒,一再的謝過紅裳。
霄兒的祖父和母親聽霄兒說了紅裳的主意後,也是感激莫名:他們這樣的一家人,年老的年老,年幼的年幼,兩個大人還病了一對兒;正是做活的人少。吃飯的人多。有哪個人家肯用他們呢?夫人這樣做,隻是爲了給他們家一條生路,他們有什麽不明白了。
方老丈思索了一會兒,想了很久後便讓霄兒的大妹請了地保來家,寫下了一家人的投身紙給紅裳。紅裳本不欲收,可是看到方老丈和霄兒都露出極焦慮的神色,便伸手接下了那投身紙:隻能按這個時代的規矩做事兒才成啊。不然好心也不一定能做成好事兒。
方老丈也知道自己一家人投身給紅裳家做家生奴,是有些太過份了:如果一家人能投身爲奴,不就早去投了?隻是人牙子都說了,除了霄兒和大妹,其他人沒有哪家會用的,要想一家人在一起,更是不可能了。
不過,方老丈除了能一家投到紅裳名下外,也沒有什麽可以做回報的了:他們這樣做并不是隻爲了那一口安樂飯吃,他們隻是想表示一下他們對紅裳的謝意。
紅裳看了看霄兒的家。實在是窮得連條好棉被都沒有;一想那鋪子早買也是買,晚買也是買,不如早早買了讓霄兒一家人安頓過去的好。
紅裳便讓小丫頭找了一個機靈的家院過來,吩咐他去那鋪子處找東家,告知他那鋪子自己買了,先給他十兩銀子做訂金,明日一早讓他過去趙府訂文書。
紅裳又叫過來霄兒。讓她帶着小丫頭和家院坐着馬車去街上的鋪子定東西:鋪蓋的棉被,衣物、鍋碗瓢盆等等家用的東西一應買全,明日下午送到買得那鋪子裏去。如此,明日下午方老丈一家人什麽也不用帶,就可以過去住下了:缺了什麽到時候再去買也來得及。
霄兒和方老丈、方大嫂都跪下推辭,說過去鋪子住已經是夫人的恩典,一應家什他們賣房這座院子後再賣就是了。
紅裳看了一眼霄兒的小弟,笑道:“老丈不用同我客氣了,你們的房子眼下卻是不能賣的,日後如果要買大些的宅子,這房子倒是可以賣掉;日後留座宅子給子孫也是個念想。霄兒,如果夫人我沒有多餘的銀錢,當然也就不會如此安排了,你有什麽可猶豫的?”
霄兒想了想給紅裳叩了一個頭,然後又扶起了祖父與母親:“我們方家欠夫人也不是一點兒半點了,夫人的恩情我們都記在心裏吧,隻有日後好好領差做事兒報答夫人了,眼下就全依着夫人的吩咐吧。”
紅裳知道方家現在是死心踏地的跟着自己了:鋪子裏總是要有自己的心腹之人看着才放心啊——銀錢上的事兒,時間一長夥計們哪裏能信得過?
霄兒置辦完東西回來,紅裳又留下了一些銀兩給方老丈,讓他和方大嫂不要心疼銀子,要好好調養身體,并且囑咐不要讓霄兒的妹妹們出去做工了。
方老丈一一答應了下來。
紅裳道:“老丈身子好了以後,那鋪子也就收拾妥當了,到時候還要再買幾個小厮在鋪子照看才成,鋪子的事情就全拜托給方老丈了。”
方老丈自是千恩萬謝的答應了下來——他們一家人終于可以緩一口氣兒。雖然爲奴一直不是方老丈所想,但是在紅裳名下爲奴且是做回老本行,他便無謂了。
紅裳原本沒有打算在方家用晚飯,不過她就是想在方家用晚飯也是用不成了,因爲趙家打發人來傳話兒,讓紅裳快快回府,說是有急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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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家中有些事情,第四更可能會晚些,晚上九點到十點之間吧,不過一定會更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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