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一鳴聽到紅裳的話後想了想說道:“沒有了,我明兒一早會把此事回了老太爺和老太太,到時候你和老太太兩個人一合計,什麽也都齊備了——老太太原來可是接過二三次恩旨的,需要什麽她最是清楚。”
紅裳點了點頭:“妾身這樣就放心了不少,不然還真是怕遺漏了什麽。雖然老太太是清楚的,不過最後一次接恩旨也是十幾年前了吧?現在是不是有什麽不同了呢?妾身想,也許可以讓趙安到最近有恩旨的人家去打聽一下,做個萬全的準備會比較好一些吧?”
趙一鳴笑了起來:“倒底是裳兒心細,嗯,很好,就這麽辦吧。總之,就是要準備的齊齊全全的,不要到時候被人笑我們趙府不知道禮儀就好。”
紅裳答應了下來,趙一鳴玩笑了一句:“有我們裳兒在,不會有什麽差錯的。”說完取了一旁的茶想吃時,忽然又一下子放在了桌上,他看向紅裳:“對了,差點兒忘了極重要的一件事兒——你拜宗祠是什麽日子?封了诰命後還要再拜一次的,我們可要把日子錯開才成,不然的話還真是麻煩。嗯,我想一想,今兒是什麽日子了?你拜宗祠是——後日?”
紅裳微笑:“是後日,後日妾身便要拜宗祠了。”
趙一鳴這才又取了茶鍾兒到手裏:“如此正好錯開了。甚好甚好。”
紅裳看趙一鳴不再說什麽事情了,便又請趙一鳴去用飯。
趙一鳴點了點頭,起身向花廳走去:“我還真是餓了,走吧,夫人想來也應該餓極了。”紅裳随後跟着。趙一鳴似乎是無意般的說道:“夫人今日的事情料理的如何,老太爺和老太太那裏可禀報了?”
紅裳微微一笑——他還是問了出來,不是嗎?紅裳也随意般的答道:“老太爺和老太太那裏能不禀報嗎?老太太都遣了人來問過,妾身不去回一聲兒實在是于禮不合。妾身因此也沒有敢自作主張,而是使了人前去請示了老太爺和老太太,然後依着老太爺的意思處置的孫氏。”
趙一鳴聽到以後心裏也不說清楚是一松還是一緊,他應了一聲兒後。略作思索後又道:“老太爺那裏是個什麽意思?”
趙一鳴想問孫氏得了什麽懲治。可是這話兒不知道爲什麽,就是問不出口,所以轉而問起了老太爺的意思。
紅裳淡淡一歎:“夫君,老太爺的爲人您不比我清楚?還能有什麽意思呢?”
趙一鳴聽了以後沒有再說什麽:自己父親是個什麽樣兒的人,他當然比紅裳清楚——孫氏的懲戒應該不會太輕:她得了多少杖責?
不過趙一鳴看了看紅裳,依然是不好意思問出口來——雖然他一直知道婦人要以賢德立身,妻要大度。妾要恭順才爲婦之大道;可是他隻要一看紅裳的小臉兒,他的理直氣壯便會煙消雲消,不知道到哪裏去了。
趙一鳴看了一眼平靜的紅裳,心道:自己的小妻子還真是聰慧,并且極知道分寸,孫氏的事情她沒有自己做主,實在是很高明的——妻子如此賢良,應該知道自己的心意,不會怪自己這個時候會關心孫氏吧?畢竟孫氏真得受了傷。
紅裳迎上了趙一鳴的目光:“夫君還有什麽事情嗎?”她知道趙一鳴在擔心什麽,但趙一鳴不問。她依然還是老主意:她絕不會說的。
趙一鳴搖了搖頭:“沒有什麽了,隻是——;”趙一鳴轉開了目光:“隻是,孫氏傷得如何?”這句話趙一鳴還是問了出來,他實在是有些不太放心——老太爺一怒之下,怕是要責打孫氏幾十杖吧?那樣一個嬌弱的女子,如何能抗得下?她不會已經奄奄一息了吧?
紅裳稍稍一想便道:“原本按老太爺的意思,孫氏可能會傷得很重。不過妾身自作主張,把她的杖責分到了三日讓她分領,妾身還把城裏極有名兒的外傷大夫請到了家中,并且這兩日裏留大夫住到了我們府裏,就爲了好好照料孫氏的外傷。此事,妾身今天晚上也回了老太爺——妾身這也算是違了老太爺的意思,怎麽敢不同老太爺好好說一說呢?老太爺和老太太很給妾身面子,倒也同意了。雖然領了今日的杖責後,馬上便讓大夫診治并敷上了藥,但妾身還是不太放心,今日晚間,妾身又讓畫兒去探過了孫氏;并囑孫氏有什麽想吃的盡管吩咐大廚房去做就是——大廚房裏妾身早已經使人叮囑過了。所以,孫氏傷是傷到了,不過卻不會重,日後也不會落下什麽病根兒。夫君,您看妾身還有什麽地方沒有想到、照顧到的?夫君說了,妾身一并讓人去做就是。”
紅裳一個字一個字的說來,心也在一個字一個字的涼下去:她畢竟是二十一世紀的女人,丈夫在自己面前表現對另外一個女子的關心與憐愛,還是讓她心裏極爲不痛快。
趙一鳴聽到紅裳的話後,他心裏先是一陣感激和感動:原來小妻子待自己真得是十足十的赤誠啊!而且還極有心胸,不愧是我趙府的正室妻房啊!孫氏今日所爲極爲不應該,就算是得了懲戒也是應當應份的,不想小妻子卻事事處處替她着想,真真是一個好妻子,趙府的好主母啊!
趙一鳴現在是如此想,如果紅裳今日當真打了孫氏四十五杖,就算是老太爺的意思,趙一鳴說不出什麽來,心裏也難免會偏向孫氏:她受了極重的傷嘛!但是,紅裳的所爲卻讓趙一鳴在這一刻忽略了孫氏的傷疼。
趙一鳴聽到紅裳最後一句問話時。心裏不禁升起了一絲愧疚:今日紅裳被孫氏輕侮,如果不處置孫氏,怕她在趙府很難能讓上下人等敬服;雖然當時看她極爲生氣,處置起事情來卻面面俱到,反觀自己。倒是有些小人之心——對裳兒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趙一鳴看向紅裳,臉上有了一絲紅暈:“夫人做事兒向來周全,哪裏還會有什麽缺失?比我想得還要周全周到十分。”
紅裳輕輕一笑:“夫君的事情,妾身向來放在心上。既然夫君認爲妾身做得極好,那妾身也就好心了。夫君隻管放心,妾身自會把孫氏照料的周周全全,到她解除禁足時。夫君看到的孫氏一根汗毛也不會少。”
紅裳在心中悄悄補了一句:你也就不必去看她了——趙一鳴如果看到孫氏。立馬就會怪自己的,紅裳極明白。隻看趙一鳴現在對孫氏的憐惜之情,便能想到他看到孫氏所受的苦楚後,會如何看自己了。
如果自己今日沒有處置孫氏,孫氏手裏有毒粉自己也不知道,他日自己真的被孫氏害死了,不知道趙一鳴會做何想?紅裳的心中有絲絲的冷風吹過。
趙一鳴先是聽得連連點頭。聽到孫氏被禁足一事時,他轉頭看向紅裳:“禁足?多久?”
紅裳輕輕搖頭:“夫君,您這就是問錯了人,懲戒是老太爺的意思,我哪裏知道會禁多久呢?”
趙一鳴愣了一下:“老太爺沒有說嗎?”
紅裳道:“說是說了,不過沒有人知道會讓孫氏禁足多久。老太爺說,讓孫氏把全本兒的《地藏經》好好的寫上三遍,除此之外每日還要再寫三篇《女戒》,隻要《地藏經》抄寫完了,孫氏就可以出屋了。”
趙一鳴聽清楚以後。也沒有多想便點了點頭:“隻不過是抄寫經書罷了,讓她寫寫《地藏經》對她也有好處,那個性子實在是敢收斂一些才是。嗯,我想,有個十幾天也就足夠了。”
紅裳看了趙一鳴一眼,請他坐到桌前,自己也坐了下來才道:“妾身想十幾天怕是不夠的。老太爺的意思是讓孫氏工工整整的用小楷抄寫。”
趙一鳴的眉頭皺了一皺,不過他略略一想便道:“也是該讓她得些教訓,知道些分寸才對。關她兩三個月也沒有什麽,也免得日後再有哪個敢在裳兒面前放肆。府中沒有規矩怎麽能成?”
趙一鳴想到紅裳爲孫氏所做的一切,他也就沒有生出什麽不滿來——就算是他生出了不滿又能怎麽樣呢?一來是他父親的意思,他是絕不敢說什麽的;二來紅裳事事處處爲孫氏着想的極周到,他又怎麽好意思再爲孫氏說什麽呢?
就因爲紅裳待孫氏如此好,趙一鳴越想越感覺孫氏今日所爲的确是太過份了。
紅裳看了趙一鳴一眼:“夫君——,你要不要去探探孫氏呢?”
趙一鳴沒有做思索:“父親讓她禁足了,我豈能去探她?讓她好好的反省自己的過錯兒吧。再者,有夫人在,爲夫的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趙一鳴是不能去探禁足中的妾室,不過他也的确依然有些不放心,所以才說了最後那麽幾句話。
紅裳一笑:“夫君所說極是,老太爺的意思,我們還是好好聽從,莫要違了他老人家的意思,再惹得兩位老人家動氣——已經爲孫氏氣惱的不行,萬一再生出氣惱來,傷到了身子便是我們的不孝了。”
趙一鳴連連點頭:“裳兒所說極是,孝道爲先啊,哪能違了父親的意思。”
紅裳笑着舉起了筷子:“夫君,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我們用飯吧?”
趙一鳴當然沒有其他的事情了。
紅裳雖然與趙一鳴說着話,可是她一直都在思索:薛家姑娘倒底是爲了什麽呢?吃着吃着飯菜,忽然間她想起了一種可能,當下便起身道:“妾身肚子有些不太舒服,去去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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