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家人清楚,如果他們不交出材料,嚴公明真的可能被江尋折騰死。
如果江尋弄死了嚴公明,那麽他肯定是要擔責任的,但問題是,他會擔多大的責任?
這件事,可是嚴公明動手在先,而且在張九君勸和之後,嚴公明還第二次出手。
這一點大家有目共睹。
就連嚴公明的侄子,也是他突然發難,對魚歸晚出手。
江尋占着理兒,搞不好還能給自己辯護個防衛過當什麽的。
而且太夏現在是用人之際,每一個高階獵鬼人都無比寶貴,江尋實力如此強大,太夏怎麽可能真把江尋怎麽樣?
最後的結果很可能就是罰酒三杯,戴罪立功之類。
也就是說,江尋真的把嚴公明折騰死,也不會付出什麽代價。
可是嚴家就慘了。
如果嚴公明死了,嚴家就會走下坡路,而嚴家得罪的仇敵可不少,想要在這個末世生存下去,還要生存得好,就一定要保全嚴公明的性命。
所以,當這件事傳到嚴公明弟弟嚴公和的耳中,嚴公和在沉默了很久之後,還是選擇交出材料。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嚴家辦事的速度很快,隻是一個小時左右,就把材料都拿過來了。
四兩不老泉,兩錢曼陀羅花絲,一枚萬年冰水晶。
江尋檢查了一下,嚴家還算明智,并沒有做出不老泉兌水之類的愚蠢操作。
嚴家的材料算是給齊了。
按照太夏zf給出的清單來,嚴家也隻是拿出材料清單的一部分而已。
這已經是極限了。
如果江尋繼續咄咄逼人,把嚴家給洗劫了,那就有點過了。
江尋的材料還差一枚極品元晶,六兩不老泉,三錢曼陀羅花絲,兩枚萬年冰水晶。
這也不是一筆小數目。
按照zf給的清單,這些材料,需要方士協會的其他人來出,包括李聖江在内。
“那個各位,嚴家的材料已經出了。”張九君幹咳了兩聲,意思很明顯? 該你們表示表示了。
張九君也有些佩服江尋了? 本來他就猜到這次打秋風不會太順利,嚴家是最大的刺頭兒? 可現在這個刺頭兒被江尋就這麽搞定了。
聽到張九君的話? 方士協會人人面露難色。
他們此時自然誰也不想給,材料對方士而言? 那可就是命根子。
人們紛紛看向李聖江。
嚴公明涼了之後,李聖江就是方士協會的領頭羊了。
李聖江猶豫了一下? 沒有開口。
他内心是想借江尋材料的? 但是這麽多材料,真的拿出去方士協會可是大出血,他作爲方士協會的會長,也不能什麽都不問清楚就把東西交到江尋手上。
那樣是對協會會員的不負責。
看到李聖江不說話? 其他人坐不住了? 有人開口道:“張部長,嚴家已經給了這麽多材料,其實吧我覺得也差不多了,煉丹這方面我很清楚,材料什麽的? 都是可以減的,效果雖然可能稍差一點? 但也不會差太多。”
說話的是一個穿着粗布衣服的中年漢子,江尋認識這個人? 他叫梁詢,在雜七雜八的方士之術中? 梁詢專精煉丹術? 在方士協會中的地位次于嚴公明和李聖江? 屬于第二檔次的。
“梁先生,這邊才跟你借一兩不老泉,而且等江尋回來,這些東西也是要還的。”張九君有些郁悶,這些家夥,剛才嚴家出事的時候他們作壁上觀,看來也是抱着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心思,想着讓嚴家大出血,給他們墊個底,這樣他們拿出來的東西就可以少一些了。
“什麽叫‘才’?張部長,你這話說的,一兩不老泉已經很多了,我平時煉藥就放幾滴,最多一次也就是放了兩錢。不老泉這種材料,加點山泉水進去稀釋一下,不影響效果的,這方面我最清楚了,用一斤不老泉,這完全是浪費,太奢侈了!”
江尋知道這些人的想法,其實他也理解,借錢誰都不願意,哪怕是有zf的擔保,但這些人也心有懷疑,擔心借出去的東西一去不回。
對此,江尋并沒有覺得不爽,這是人之常情。
他和顔悅色的解釋道:“一斤不老泉,已經是最小需求量了,每種丹藥煉制需要的材料都不一樣,有些需要的材料少且便宜,有些需要的材料就多,而且更稀有,我給出的這張清單,已經把所有需要壓到最小了。”
“你這話什麽意思?”梁詢聽着這話怎麽這麽别扭,“你的意思是我平時煉制的丹藥都比較低級了?”
雖然江尋并沒有這麽說,但是梁詢感覺江尋的話存在着這樣的潛台詞——
就是因爲他梁詢平時煉的丹藥太低級,才用的材料少且便宜。
而江尋的要煉的丹藥,因爲是高級貨,所以用料也貴。
“梁前輩誤會了,我并不是這個意思。”江尋眨了眨眼說道。
“不是這個意思?那你是什麽意思?我今天還挺想見識一下,你倒是跟我說說,你打算煉什麽丹?”
梁詢的一生精力都用來研究煉丹術了,在煉丹術方面被人鄙視,哪怕隻是可能的潛意思,梁詢也不樂意了。
“我要煉的東西比較特殊,也沒有名字。”
“沒有名字?”梁詢眉頭一挑,旋即表情變得有些不屑,“莫不是哪個方士自己研究出來的野路子?”
梁詢此語一出,整個大廳都在議論紛紛。
太夏方士,是否能被稱之爲一代宗師,很多時候不是看你到底丹藥煉得有多好,符篆制得有多強,而是看你能不能研究出新的丹方,新的符篆,新的陣法。
但這太難了。
即便是李聖江、嚴公明這種大師級人物,這一輩子也就研制出十幾種丹方。
就比如李聖江之前寫的那篇論文——探讨如何破除血晶對人體的毒副作用,以及方士傳承在其中的應用。這片論文現在還面臨許多困難之處,離解決還差得遠。
而且就算是李聖江和嚴公明之前開發出來的幾個丹方,論其真正的價值也有待商榷。
這些丹方要麽是從古方上改良得到的,換了一種煉制方式。
要麽就是煉制出的丹藥性價比一般,甚至可以說略顯雞肋。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太夏的方士之術發展了四五千年之久!
如此漫長的時間積累,不知多少天縱奇才之輩,在方士之術上耕耘一生,他們研究出來的東西,又經過千年的改進,可以說各種步驟都已經推敲到極緻,無懈可擊了。
現在的方士,想要在茫茫多的經典古方之中,搞出一些新的丹方,已經很難了。
陣法、符篆,也是如此。
這些年,就算是李聖江一類的方士界泰鬥,如果宣稱自己開發出新的丹方,大多數方士也會持懷疑态度,這種感覺大概像是某位教授爲了評級和申請項目資金,又水了幾篇論文一樣。
“江先生,你這該不會是一種從未經過試驗的新丹方吧?你要這麽多珍貴材料,就是爲了做實驗?”
梁詢說到這裏有些氣憤了,用料這麽昂貴的新丹方,多半是第一次煉制,因爲除了方士協會,世界上恐怕沒有哪個組織能一口氣弄到這麽多珍貴材料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個丹方就有極大的可能性失敗。
這不是拿他們的全部家底去買彩票,還全買一個号碼嗎?
江尋搖了搖頭,随口胡謅道:“我手上的是一個失傳已久的古丹方,方子本身沒有問題。”
“古方?還是沒有名字的古方?你怎麽知道那古方就是真的?有很多無良方士,留下一些錯誤的記載,就像是史學裏面的稗官野史,假得不能再假,我看你這所謂的古丹方就是假的,我就沒聽過用料這麽誇張的古丹方。”
梁詢毫不客氣的說道,幸虧他刨根問底的追問江尋丹方的事情,這種離譜的丹方,他自然有正當理由拒絕借材料了。
想到能省下這一兩不老泉,梁詢不禁在心中贊歎自己真是機智,差點就被這個殺千刀的小子給坑了。
江尋有些無語得看了梁詢一眼,這家夥還真是多事啊:“這古方是一位前輩高人留下來的,他驗證過。”
其實原本江尋就沒指望很容易糊弄過去,這些方士協會的人可都是行家,他們肯定要調查一番,至少知道自己借出去的材料用來幹什麽。
“哦?你說的前輩高人是哪位大師?我認識嗎?”
江尋跑來方士協會打秋風,協會裏面的人,自然不是江尋口中說的煉丹師。
那就奇怪了,整個太夏,但凡有點名氣的方士,梁詢都認識,江尋總不會跑去東瀛國、幽竹國和飛羽國找方士,那些國家雖然也有方士之術,但是傳承方面比太夏差了十萬八千裏。
這時,李聖江也在一旁問道:“江小兄弟,集齊這些材料後,幫你煉丹的人也是那位前輩嗎?”
李聖江還挺好奇江尋的煉丹術水平到底如何,雖然江尋之前在網上的留言讓他驚豔了一把,但紙上談兵是一回事,實際操作又是另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