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靈!你清醒一點,我是你師父!”老道士暴喝一聲,見月靈仍舊在拼命劈砍,他突然手掌一翻,指間夾着一張泛黃的符箓。
接着,老道士的神色也變了,道袍鼓蕩,神色嚴肅:“區區怪物也敢在我面前作祟!給我醒!”
轟!
仿佛一聲驚雷響起,老道士手中的符箓突然化爲了一道流光,狠狠地劈在了月靈的頭上。
但月靈的額頭上并沒有留下傷口,而是整個人突然一僵,接着眼中的暗紅色緩緩退去,眼神中露出了一絲茫然:“師父?”
不過緊接着,她就兩眼一翻,當場暈了過去。
老道士連忙接住了月靈,伸手摸了摸她的脈搏,随即說道:“沒事了,她隻是脫力了,一會兒就會醒過來。”
司明歌的眼神有些驚訝,她以爲符箓都是騙人的,但是沒想到老道士的那張符箓居然真的讓月靈清醒了過來。
她不禁問道:“道長,剛才那是”
“是清心符,可以讓人恢複神智,保持清醒。”老觀主捋了捋胡須說道,雖然道觀的情況現在很糟糕,但幸好仰月觀底蘊深厚,有這些祖宗留下來的瑰寶,否則的話,今天隻會更慘。
司明歌點頭道:“有道長的清心符,也不用擔心這怪物還能繼續錯亂人心了。”
看到這張清心符,江尋目露沉吟,其實符紙本身畫的線條,沒有任何意義,哪怕畫個魚歸晚都沒有問題,但繪制這清心符紅色墨汁,卻來自于雁飛山一種特殊的植物,它看起來像是一截毫無生氣的枯木。
名叫萬骨枯。
萬骨枯隻會生長在萬人坑和古戰場中,它靠着汲取生長地的靈魂之力生長,幾千年才會長出一兩尺。
把萬骨枯研磨成粉末,用水化開,就會呈現出血紅色。
用來做墨汁,可以制成符紙。
因爲在萬骨枯漫長的時間裏,這種木頭會凝聚太多的魂力,故而可以清心凝神。
再加上這老觀主其實已經領悟了拳意,他将自身意志灌注符紙之中,雙管齊下,便可以起到如自己的精神飛刀一樣的效果。
宇螭有些神色凝重地掃視了一眼周圍:“這怪物到底是怎麽下手的,它藏在哪裏?”
廚房裏除了蛇和月靈外,就看不到其他人影了。
可是誰都知道這怪物就在暗中盯着他們,這種敵暗我明,隻能被動的感覺讓人非常不舒服。
這時候,前院突然又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
幾人互相看了一眼,趕向了前院。
前院中,那三名登山隊員正互相攙扶着,背包也不要了,隻拿着登山杆,看樣子是打算連夜離開道觀了。
看來在他們走後,這三名登山隊員也驚醒了過來,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後,他們都驚恐不已,這一幕實在是太詭異了,他們一刻都無法在這個道觀裏繼續待下去了。
“道長,你這裏在鬧鬼啊!”
“我不想死,我還想活着,我要下山!下山!”
這些人的精神顯然快要崩潰了,本來大家都好好的,其樂融融地彼此按摩,結果突然發現其中一個人被他們活活打死了,這還得了。
短時間内,又是有人失蹤,又是所有人都成了殺人犯,這種精神上的沖擊對普通人來說太難接受了。
“你們”宇螭皺了皺眉頭,“天都已經黑了,你們自己下山太危險了,可以說是送死。”
“可是我們不走也要死了”三個登山隊成員都快哭了。
“從現在開始,大家都圍在我身邊!我們就在這個院子,任何人都不離開半步,我們堅持到明天,明天,會有救援到來。”阿雄已經聯系了衆多兄弟,這阿雄看起來頭腦簡單,不太聰明的樣子,但實際上他手下有一個幫派,兄弟很多!
而司明歌,也扛不住壓力,聯系了家族。
雖然司家有内部權力鬥争,但是嫡系弟子陷入險境,也還是要救的,至少明面上不能放任家族嫡系成員死去不管,那樣的話整個司家就散了。
宇螭說話間,已經大刀金馬的坐在了院子中央的石台上。
他身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柄刀。
這刀刀柄極長,刀身狹窄,有些像苗刀。
這把刀,已經跟随宇螭許多年了。
“好,那我們就在院子裏吧。”老觀主點頭,現在看來,這個方法最安全。
司明歌也拿出了武器,那是一對峨眉刺,她現在坐不住,就站在宇螭旁邊,時刻準備應付黑夜中可能出現的危險。
一時間,大家都聚集在宇螭周圍了。
隻有江尋三人還站在道觀的門口。
“你們不過來嗎?背對黑暗和未知很危險。”宇螭皺眉說道,他感覺的出,江尋這三人雖然沒有練過武功,但似乎有些非凡的本領。
江尋開口道:“我覺得剛才登山隊幾個人的提議還行,其實下山是個不錯的選擇。”
什麽?
下山?
這個時候,外面黑黢黢的一片,根本不知道怪物在哪裏,貿然下山不是送死嗎?
而且下山又有什麽意義?
他們總不可能連夜走出這片深山吧,隻要他們還在山裏,怪物就可能在他們周圍,到時候沒有燈光,叢林密布,視野也受限,而且連個歇腳的地方都沒有,那不是任怪宰割?
“喂,你瘋了啊?下山不是送死?”司明歌不滿的說道,都這時候了,這小子添什麽亂啊,自以爲那個大長腿美女能保護你嗎?能背着你走幾步山路就以爲她無敵了?
當然這些,司明歌懶得說,别人非要尋死,她也勸不了。
倒是阿雄是個老實人,他開口道:“這位小兄弟,現在不是提出獨立意見的時候,面對那個怪物,而且敵暗我明,咱們最重要的就是團結一緻。”
“那沒辦法了,我的意見就是下山,在這裏反而更危險。”江尋攤了攤手,他看了一眼登山隊三人,“你們三個剛才不是說要下山麽?要不要一起,我可以帶你們出去。”
三個登山隊成員看了看江尋,又看了看外面黑漆漆的夜晚,一時間心裏犯怵。
再看院子裏,宇螭穩坐正中央,老觀主、司明歌兩人一左一右,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他們不好意思的搖頭道:“我們剛才是被吓傻了,現在冷靜下來想想還是算了,下山還是太危險了,而且我們總不能摸黑走一夜啊。”
“那就算了吧。”江尋搖了搖頭,“我們走吧。”
他當即帶着魚歸晚和魚冰淩,轉頭走出了道觀大門。
“這家夥,自己死就算,還要拉上别人。”司明歌看了那個三個登山隊員一眼,雖然他們什麽本事也沒有,但總算不蠢,沒有傻乎乎的跟上去。
“隻是可惜了那兩個女孩,也不知道被他灌了什麽迷魂湯,他說什麽就是什麽。”
司明歌越想越生氣,在她看來,那一大一小兩個妹子起碼也是身負異能,可以在崎岖的山路上健步如飛。
可是那個江尋呢,走山路還要那個長腿妹子背着,吃軟飯吃到這個地步,也是沒誰了。
簡直沒臉沒皮啊。
司明歌正想罵幾句,卻忽然發現,坐在自己身邊的宇螭陷入了沉思。
“嗯?宇螭大哥,你怎麽了?”
不知不覺間,她對宇螭的稱呼已經發生了改變,其實宇螭大她十幾歲,叫一聲叔叔也合情合理。
司明歌很早就聽過宇螭的事迹,知道他很強,如今在這驚悚的道觀中,宇螭成了最強力的依靠。
于是,司明歌莫名對宇螭生出一種依賴和仰慕之情。
“沒什麽,隻是在想一些事情。”宇螭随口說道。
他在回想江尋說過的話。
江尋要走的時候,說了一句不經意的話,他問登山隊的三人是不是要跟他一起走。
在任何人聽來,這都隻是随口一說,聽起來沒什麽問題。
而且江尋因爲被孤立,說出這種找回面子的話語也正常。
但宇螭不這麽認爲,他有超乎常人的敏銳直覺,這種直覺,曾幫助宇螭一次次的渡過險境。
他認定,江尋不會是那種因爲被孤立,就想拉攏同伴支持自己的人。
他根本不在意被孤立。
那江尋爲什麽要問這三個人走不走?
救他們嗎?
這也不合理,江尋就算真有些本事,但想帶三個普通人在深夜中安然走出大山,也是癡人說夢吧。
宇螭的目光,有意無意的掃過了登山隊剩餘的最後三人。
難道在江尋看來,這三個人有什麽問題嗎?
想到這裏,宇螭心思一沉。
他不知道江尋是不是有真本事,也不管他是不是随口一說,這都沒關系,小心駛得萬年船,宇螭對這三人,多留了一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