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溫诠到了溫尋公司之後,卻是遲遲等不到他人。
這麽晚了,雨這麽大,他能去哪?
溫诠十分頭疼,溫尋對他雖然感情這麽久以來淡然了,但是在溫诠心裏,溫尋卻一直都還是他真的相溶于血的親弟弟,現在溫憑不在了,慕荩妍對溫尋從小投入的愛就不多,這個家裏能照顧好溫尋的隻有他了。
所以此時此刻,溫诠相當着急,拿出手機給羅夏打電話,卻是沒電關機了。
風很冷,雨很大,總有人夜時在瘋在鬧,也總有人深夜孤獨痛苦。
就像此時此刻,左樓很快接走了羅夏,兩個人卻頂多是在街上開着車漫無目的地雨中馳騁,也不知道是在找尋什麽發洩感,還是在無人的街頭想想自己到底是誰。
又或者是溫尋這樣的人,明明有很多落腳的地方可以去,卻在這麽大的雨中,找了個毫無遮攔的天台,在風雨的吹濕席卷下,涼透了衣服,逼自己清醒地去思考未來該怎麽做。
明明都心裏放着比任何人都千倍萬倍大的愛,卻總有些理由難切于齒,難找機會說出口,又或是總有心裏殘餘的溫柔,讓自己不舍得去逼人逼到底,就隻能逼自己……繼續善良。
羅夏把副駕駛的車座放得比較往後靠,這樣的角度适宜她去看雨中閃亮的路燈。
左樓自從上車第一句話的時候問過羅夏一聲去哪,結果得到的回應是随便逛逛,就再沒停下來過,也再沒說過話。
羅夏今天沒哭,很少見的,跟溫尋在一塊回來,既沒笑,也沒哭,但是卻在表情上十分明顯地刻畫上了悲情。
許久,羅夏眼裏的無形的淚澀得她有點發痛,以至于羅夏閉上了眼,叫了聲“左樓”。
左樓聽到這一聲的時候瞬間看了羅夏一眼,然後緊忙應着:“诶,我在。”
“你說……一個人如果知道自己被欺騙了很久,會不會很難受啊……”羅夏說着這話的時候,趴在車窗口,微微張開眸,幼稚地拱了下床面上的小水滴。
明明處處都像個孩子一樣,但是說出來的話,卻總讓人這麽難品味。
左樓聽着咽了口口水,關切地把車裏的暖風給開開了,而後道:“那要看他愛你有多深啊……”
左樓這話暗示意味很明顯,溫尋這麽愛你的人,肯定不會怪你的……
羅夏自然也是聽得懂的,隻不過很快,她就淚眼汪汪地皺了皺小眉頭,語氣越發像個無助又自責的小孩子:“但是,我也很愛他,單單是我自己把他騙了,我就已經好難受了。”
“所以……”羅夏說着小奶音顫了顫,“他一定比我還難受……”
“我什麽都在騙他,自始至終,身世、身份、名字、性别,我什麽都在騙他,他明明什麽都不知道,爲什麽敢跟我在一起,又敢什麽都不在意……”
羅夏說着,越說越有點激動,看着窗外孤零零的一個個打傘的人在雨中走過,内心的刺骨十分令人絕望。
溫尋爲什麽要什麽都不在意,這樣明明就會讓她更不知所措……
一切……便就好像怎麽做,都要她做主來決定。
但是往往,最讓人崩潰的事情,就是無止境地做決定。
聽了羅夏這些話,左樓縱使不轉過頭,也知道羅夏早就忍不住掉眼淚了,隻是忍着不出聲而已。
所以左樓歎了口氣,這麽久了,羅夏跟溫尋也是他看着走過來的,雖然兩個人之間具體有點什麽矛盾左樓不能一一知道,但是最起碼羅夏每次傷心是因爲什麽,他都知道的。
每一次,無非都關于溫尋,而每一次,無非都因爲愛他,因爲愛他,卻不能放肆地去愛他。
于是,許久後,左樓的車開到一個十字路口處時,他停了下,此時他所占的是右轉道,按理說在十字路口不需要看紅綠燈,可以直接拐。
但是此時,左樓卻踩了刹車,語氣深遠地對羅夏道了聲:“Losure,其實你……可以不用想這麽多的。”
“有的時候,沒必要糾結該走哪,知道自己怎麽想就足夠了。”
羅夏聽到左樓這話的時候,微微愣了愣,而後便就看向了駕駛座開車的左樓。
卻是在這一刻,本應該在右轉道右轉的左樓,突然向左打了方向盤,而後從右轉道,肆無忌憚地開向了三個方向中,離南駛向右轉道最遠的左邊。
這一刻,羅夏由于慣性直接往右偏,緊緊靠在車門上,但她似乎懂了左樓的意思。
就像在這夜晚的行道,他們就算再橫行霸道,随意串行,但是街道上沒有車,根本沒有人可以阻礙他們這麽做。
所以,根本不需要過多的思考三個方向該往哪邊,就算南駛向的右轉道是六條線路中離左方向最遠的地方,但是隻要下定心思想去,沒有人會再想右轉會有多方便。
更何況,某種意義上,右轉最後也會轉向左邊。
(李雪琴老師經典語錄:左拐也是一種右拐。)
……
雨,漸漸也停了,溫诠還是如同一開始一樣,他并沒有找到溫尋,打電話也打不通羅夏或者溫尋任何一個人。
後半夜的時間點,他到最後能找到的人,隻有夏千寒和戚野。
這兩個人,很明顯,是蹦迪回來的。
哦對了,夏千寒一聽要找人缺人手,翻了下列表,最後還把剛加上的那位要火包還沒火包的火包友給找出來了。
默言那哥們倒是給力,聽了這話二話不說就召了自己一百個保镖。
在場溫家夏家戚家三位少爺:我懷疑你在内涵我作爲少爺的無能。
終于,他們在淩晨三點半,太陽已經要升起來的時候,找到溫尋了。
溫尋還在那個天台上,站在那邊,很修長的一道身影望着天,似乎在等着看日出,等着看天空烏雲被劈出光縫的那一瞬美景。
找到溫尋的這一刻,是戚野先二話不說踹開的天台門,還是一陣罵罵咧咧進來的:“他奶奶的,我跟你們說,溫老狗他絕逼在哪個天台上待着裝蒜,這幾十條大街都找遍了,我就不信他……”
下一秒,戚野走進來剛擡眼,就是他從小看到大……都不順眼的那個背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