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心一宿沒睡着,實質上她也根本睡不着。最近似乎發生了很多事情,所有的一切像放電影般,一遍遍的自腦中閃現。皇後的刁難,焰帝的反複無常,風的關懷備至,以及他不期然的告白,這些都讓她消化不了。
她本以爲一個人獨居卉炙宮便能開始另一種不受約束的全新生活。哪知,事情的發展遠遠超出了她的預料。或許是她太天真了。她以如此尴尬的身份背景被焰帝擄來熾焰國皇宮,他又怎麽會讓她輕易置身事外?他心中的仇恨至深,沒有經曆過的宣洩,又怎麽會無端消失?
隻是,那包奇怪的“創傷愈合粉”又怎會變成了烈炙國獨門幻藥?皇後雖地位高貴,但卻困居深宮,她如何能拿到烈炙國的東西?
還有,炙心身爲焰帝的殺父仇人之女,焰帝也一直沒有隐藏過對她的恨。可爲何在得知她中毒後,他會那樣的不舍與心痛?他雖極度掙紮,面容森冷,也沒有過多的話語,但炙心能清晰的感受到他内心的波濤洶湧。
對焰帝來說,炙心隻是他的仇人,她是否瘋癫,對他重要麽?如果她瘋了,不是更加得到了懲罰麽?
還是他單純的希望所有加諸到她身上的懲罰與羞辱都要被她感知到?所以,他不允許她瘋癫?是這樣麽?
還有一點讓炙心非常迷惑。那就是,爲何焰帝在面對瘋癫的她時,會那樣忍耐她?他甚至是在放任自己被她攻擊!他明明是隻老虎,何時已經變成了一隻綿羊?當知曉她的毒隻能回到烈炙國才能醫治時,他甚至差一點就放了她自由!這是炙心永遠都想不通的地方。他不是要囚禁她麽?不是要折磨她麽?爲何在她生命遭受威脅時,他會猶豫,會做出那些反常的舉動?這對于一個掌控天下,而又飛揚跋扈的男人來說,簡直不可思議!他向來果敢利落,何時這般猶豫不決過?是他心思太過深沉,還是另有她所不知道的陰謀?
最奇怪的莫過于風了。他自從在她眼前出現,便一直像戴着一副面具一樣,讓她猜不透、道不明。他,人如其名,就似飄忽不定的清風,難以猜透。那樣一個淡泊世事、清心寡欲而洞悉世事的他,爲何突然間對她動心動情?
她名義上是焰帝的皇貴妃,便是熾焰國所有男人都無法再窺視的對象。可爲何,風竟然不惜和焰帝作對?他又有何本錢跟一國之君争搶一個女人?
可是,風救她兩次,是她的救命恩人;風也沒有焰帝那般深沉的心思,他沒有傷害過她。他每一次都是以護花使者的身份出現。之于她,他算得上是個可靠的男人吧?她該相信他麽?
炙心就這麽在軟榻上翻來覆去,輾轉難眠,一遍遍的推敲,謀劃着她接下來的出路,竟沒有發現天空已經放亮。
“吱嘎”門開了,一身雪白的風,端着膳食步履輕快的進了炙心的房間。
“心兒,該起身梳洗了。我把早膳替你放在桌上,你趁熱吃了,今日天氣不錯,我帶你去個地方。”溫和的嗓音,隻有戀人間才有的溫情,風說得駕輕就熟。
炙心一陣尴尬,怎麽說風也是個男人,一個男人突然間看到她的睡顔,還是讓她有些不太自在。她趕緊拉起被子将自己蓋得更加嚴實。然後,她故作大方的道:“謝謝。不過你不用給我端來,我自個兒起來吃便罷。”
風已經放下膳食,卻仍舊站在桌邊,似乎是在兌現他昨日關于‘三步之内’的諾言。
“心兒,你無須提防我。我說過,沒有你的允許,我不會靠近你。”他重申自己的立場。
看着一臉真誠的風,炙心脫口而出:“你爲何待我這般好?”
風笑笑,感性的道:“心兒,我昨日不是跟你說過緣由麽?還是你希望我每天說一次?”他也有這樣滑頭的時候。難道真是愛情的改變?
“不!不!不用了!”炙心連連反駁。就一次,她尚且吃不消了;再來幾次,她肯定玩兒完!不過,話一說完,她又覺得有點對不住風。畢竟風沒有惡意,她不應該表現得太過強烈。于是她委婉的呢喃道:“難道這世上真有一見鍾情?”
“一見鍾情?我們不隻有一面之緣,不過令我印象最深刻的還是昨日你傲立雪霜的倩影。”看來,風也算個情場好手了。說起情話來,臉不紅、氣不喘,信手拈來、遊刃有餘。
炙心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便揀了嚴肅的話題應付風:“風,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費精力。我說過,今生我已無緣情愛。我不想傷害你,也不想被你傷害。”這是炙心心裏的聲音,現在她坦坦白白的告訴風,也算是對風一直以來的搭救之回報吧。
炙心話音一落,風顯得有些急促,腳不受控制的往前踏了一步,似乎是想接近炙心。不過,在另一隻腳邁出前,他已經收回了腳步。君子一言驷馬難追,對于炙心,他不想食言。
“心兒,我永遠不會傷害你。至于你,也無法傷害到我。我既然将心遺落你之身,便是爲你做一切事皆爲心甘情願,無所謂值得不值得,無關乎傷害不傷害。隻要心中覺得值得,便永遠不會有受傷的感覺。”風的話,真的好動聽。隻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苦了他了。
風用情至斯,她何以爲報?她長歎一口氣,幽怨的道:“我真的不想辜負你,但是我也真的無法接受你這份情。你是個優秀的男人,應該會找到更好的伴侶。”
“可我,隻要你!”風斬釘截鐵的話語,昭示此情天地可鑒,絕無更改。看着炙心怔愣的雙眸,他放緩了語氣,“心兒,你不用覺得有負于我。我不想讓我對你的愛護成爲你心中的包袱。我付出多少,那是我的事;你能接受多少,那是你的事。我不會強求你必須接受我。強扭的瓜不甜,這點道理我還是懂的。不過,古訓說得好,隻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我相信我們是有未來的。”
“你太固執了。”炙心無話可說。
“也許吧。如果你果真覺得不自在,可以将我當做一個朋友。”風想得真是周到。女人别捏的心态,他似乎了若指掌。
炙心本想狠心拒絕,可是面對這樣的風,有幾個女人忍心回絕他?或許,他們可以先做朋友;或許,有一天風會發現他們并不合适?一切順其自然吧!
“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離開這裏,四處爲家。若你果真放不下你的國家,我願助你一臂之力。”就憑當日炙心口中所吐豪言壯語,便知她最在乎的是什麽。風是個善于攻心的行家,知道自己抛出的這個誘餌夠分量。
炙心聽罷,一愣,風願意幫她?風是熾焰國的子民,幫她複興烈炙國,那他不就坐實了叛國之罪?他竟然甘願冒此大險?近日,她一直努力讓自己恢複對烈炙國的掌握,卻苦無辦法。尋思着,若焰帝果真找來三名烈炙國神醫,或許是個機會。卻不想,難道風也是個籌碼?
“我真好奇,你到底是誰?”竟敢跟焰帝較真兒?
“我有焰帝所急于得到的東西,而且我打算用它換得你的自由。”風回答得模糊。
“什麽?”是什麽東西,竟能輕易抹滅焰帝心中的恨?
“玉玺!”這新聞未免太具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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