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皇後駕到,炙心趕忙忍痛從軟榻上翻起,站在焰帝的一側,恭敬的迎接皇後。現在她在宮裏沒有任何依靠,隻能規矩點,扮扮小綿羊。可顯然炙心是多慮了,有焰帝在場,皇後的眼裏根本就不會觸及别人。
“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萬歲!”皇後一進炙心的寝殿,立馬給焰帝見禮。她微微欠身,身上正統的明黃鳳袍下擺拖曳在地,讓她整個人若一朵閃着金光的蓮花亭亭玉立;眉首輕晃時,鑲嵌在後冠之上的藍寶石格外醒目。她今天的穿戴似乎頗爲講究。這身兒打扮不像是在内宮之中的裝扮,應該是适逢大事時,接受百官朝拜的正統裝束。這樣裝扮一番的皇後顯得雍容華貴,确有母儀天下的風範。
此時炙心才發現,皇後和焰帝的裝扮太像了。原來,古代人也有穿情侶服的愛好!一樣的顔色,一樣的款式,隻是衣服上的圖案不同而已。他們站在一起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皇後今天一大早這樣隆重,應該不隻是想來找炙心麻煩吧?
焰帝盯着半欠身的皇後,良久才語氣平淡的道:“平身。”這是他第二次看見皇後着這身兒朝服,第一次是在封後大典上。這女人今天這樣反常,是不是又有新的招數了?
“謝皇上。”皇後嘴上雖然客客氣氣的向焰帝謝恩,可眼裏的怒卻是絲毫不加掩飾的射向了一旁的炙心。等了好半天才得到起身的首肯,她的胳膊都酸了,腿都麻了。她十分不平衡的将問題歸結到炙心身上,心裏不免咕哝道:都是這隻死狐狸精害的!有這隻狐狸精在,皇上的魂兒都沒有了!
焰帝怎會不知道皇後心中所想?但他可管不了那麽多,也沒有一點兒管的興趣。他變換了一種語氣,一種很威嚴的語氣:“朕不是說過,任何人不經允許,都不得踏進這座宮殿?皇後是将朕的話當耳旁風?”
皇後明顯晃了晃身,受到的驚吓可不小。以前焰帝是曾下過聖令不得讓任何人進這宮殿,可是現在他都讓炙心那隻狐狸精住進來了,難道她這個堂堂一國之母卻不能進來?到底是皇後大,還是一個妃子大?
人說狗急還跳牆,皇後本就對炙心怨憤極深了,又加上焰帝這麽明顯不公平的做法,讓她不得不火大。她若再不反抗就太對不起自個兒身上這身鳳炮了!
皇後臉色一凜,一臉正氣的道:“皇上,現今這卉炙宮既然已經住了一位皇妃,那麽臣妾身爲中宮之主,自然是免不了要過來看看。管教嫔妃宮娥本就是臣妾分内之事,還請皇上見諒。如果皇上覺着不方便,可以爲妹妹另擇别院。”
“皇後這是在指揮朕?”焰帝的聲音突然輕得離奇,輕得讓人聽着毛骨悚然。
“臣妾不敢。但宮廷禮制乃是先祖定下,沿用至今已成朝綱國本。臣妾既然身爲皇後,就有義務維護後宮秩序。臣妾要管教後宮,就必定要将一碗水端平,對各宮嫔妃一視同仁,不可以獨獨落下卉炙宮。”卯起來,皇後也不是個軟腳蝦。
皇後的嫉妒心,焰帝還不清楚?這個惡女人,手上已經沾染上了好幾個妃子的鮮血了。若再許她特權,她一定将炙心吃得屍骨不剩。他無意識的反手将炙心拉近懷中,面不改色的對皇後道:“關于卉炙宮的事,朕自會留意,皇後就不要管了。”
“皇上,如果宮規可以這樣輕視,日後臣妾如何統帥六宮?皇上曾說過:治國須嚴謹,絕不讓任何一個特例出現;否則有一便有二,日後會鬧得無法收拾!國是這樣,家就不是了麽?今日您可以許任何一個皇妃特權,他日便會有另一個皇妃會被許以特權,若是個個妃子都特權了,這後宮還有得治、有得管麽?請皇上體諒臣妾的苦衷,臣妾也是爲了後宮甯靜着想。”皇後今天是有備而來。
“你少在那裏危言聳聽!朕問你,她身上的傷是怎麽回事?”皇後的話讓焰帝越聽越火大,她這是得寸進尺了?連他這個皇帝的行爲,她都開始幹涉了?他撫着炙心的發絲,對着皇後說話時,口中已經有了薄怒。
“傷?”皇後一臉驚愕。
“你還跟朕裝蒜?如果你繼續這樣狹窄,容不下人,那麽你拿什麽來母儀天下?”這話說得有點兒重了吧?
“皇上,您竟然這樣看輕臣妾?”皇後很受傷。
炙心倒是一言不發,任憑眼前的兩個人因爲她而唇槍舌戰。她本想扇扇風、澆澆油,可實在沒有插話的機會,便作罷。隔山觀虎鬥,也是一種境界啊!
焰帝顯然知曉了炙心的意圖。他怎麽會允許她超然事外?他的大掌毫無預兆的開始在她的身上遊移。當移到了她的傷口上時,稍稍使力,聽見她壓抑的悶哼一聲,他卻若惡作劇成功一般,眼尾有了笑紋。
炙心趕忙伸手去拉開焰帝的魔掌,卻沒有得逞,一雙美目快要噴火了。
而更可惡的還是焰帝嘴裏溢出的話語,“皇後,你難道有興趣看朕與朕的愛妃作樂?”
皇後至始至終都緊盯着焰帝在炙心身上遊移的手,本就妒火攻心了,現在又聽焰帝這樣煽情的話更覺臉上火辣,又是氣又是怒,卻敢氣敢怒,而不敢言。這隻騷狐狸!遲早讓她不得好死!
皇後急速的吸氣、呼氣,以此來調整呼吸的頻率,好不容才平靜下來。
炙心根本就沒想到這個一向兇悍霸道的惡魔皇帝,今天居然吃錯了藥,表現得這麽、這麽反常……她想要反抗,卻感覺全身被他撩撥得酥軟,顯然已經沒有了反抗的本錢。
就在炙心以爲世界末日即将來臨時,皇後開口了。
“皇上,臣妾有事和您商量。”皇後隻想盡快打斷焰帝手上的動作。
“什麽事?”焰帝含糊不清的問道。
“臣妾一早便去成皇宮,準備趁皇上早朝之前,同皇上商談有關慶功宴之事。卻意外從李公公之口,得知皇上來了卉炙宮。所以臣妾才跟着過來。”皇後也顯得有點抓不住重點了,說了一大段話,重點還沒出來。
“然後呢?”焰帝似乎是在表演?他的聲音一定要那麽帶有蠱惑性質嗎?他哈出的熱氣正好吞到炙心的耳邊,波動了一池春水。另外,他的魅惑嗓音又去感染一本正經的皇後。他真是個邪惡的男人!
“既然在卉炙宮找到了皇上,臣妾想和皇上商量一下關于慶功宴的事。”皇後終于穩定了情緒,說得很誠懇,語氣也放得越發地放軟,表現得很是賢德。
要商量慶功宴之事也不用這麽着急吧?天不見亮就找了過來?炙心偷偷扁扁嘴,相當懷疑!這樣的爛借口能拉回焰帝的神智嗎?炙心有些期待。
炙心尚且不信,何況焰帝?可他還是給皇後留了幾分薄面的。他立馬将手從炙心的身上移開,眼神瞬間恢複冰冷,看了眼被他撩撥得面紅耳赤的炙心,顯然是滿意了。
他轉頭對皇後道:“慶功宴之事,皇後自行做主,不必再通報朕。”
皇後得意的看了眼炙心,眼裏露出了明顯的算計。而後,她才甜滋滋的向焰帝謝恩。
焰帝自然看見了炙心和皇後之間的明争暗鬥,想到炙心身上的傷,他的臉色立即黑了幾分。重新對皇後開口時,口氣僵硬了許多:“至于朕的人,朕自會管教,就不勞皇後費心了。”
‘朕的人’?簡單的幾個字疊加在一起,味道變了好多。皇後聽罷,心裏極度不爽。她本想發威,可話剛到嘴邊又吞了回去。因爲焰帝對炙心的态度太過特别,讓皇後似乎有些忌憚。
焰帝略帶别扭的對炙心道:“至于你,既然身上有傷,就不要到處亂跑了。朕随時都有可能來這卉炙宮,如果讓朕發現你不在,朕定不輕饒!”
焰帝話語中的霸道,是皇後司空見慣的;可他話語中的痛惜,雖然隻有那麽一點點點,卻已經是極其稀少了。皇後從未見過焰帝如此人性化的一面。他在她的面前,永遠都是高不可攀、神聖不可侵犯的。所以他方才對炙心的話語中夾帶的個人情愫令她非常介意!
皇後隻覺心口一顫,心裏酸酸的。她是他的後,便是他的結發妻子,可是卻從沒有得到過他絲毫的憐惜。當她發現他也可以像尋常男子那般展現柔情時,卻是爲了别的女人。她如何甘心?可也正是那渺茫的一丁點兒痛惜,讓皇後改變了對炙心的态度,因爲她不想跟焰帝撕破臉。
雖說皇後決定不再明着跟炙心過不去,但她心中對炙心的恨意,卻是越來越濃了。
焰帝剛将視線從炙心的臉上移出,便見到一臉煞白的皇後。他不及細想,隻道:“好了,皇後先回坤甯宮吧。”
“皇上,臣妾方才去成皇宮時,見幾個大臣像是有要事禀奏,還望皇上以國事爲重。”皇上不離開這卉炙宮,她這個皇後也是不會走的。若是她離開了,豈不是給那隻狐狸精制造機會?
焰帝朝殿外看了一眼,見天已大亮,便不由分說,抱起炙心就将她穩穩的放于軟榻之上,“你且躺着,朕晚些時候讓太醫過來替你診治。”焰帝說完,拉上被子給炙心蓋上,而後又故意将視線定在炙心臉上很久。
他就是要讓皇後急,也要讓炙心急。他要看看這兩個讓他恨,讓他傷腦筋的女人,怎麽個鬥法?兩敗俱傷,那是他期望的結果!或許還有意外的收獲呢!
焰帝這樣明顯的‘呵護’,不僅讓炙心很不自在,也讓皇後非常嫉妒。炙心知道,這惡魔當着皇後的面這樣獻假殷勤,一定是想反其效而用之。讨厭的男人!現在居然想假他人之手來收拾她?
皇後的嫉妒就更合理了,焰帝‘和顔悅色’的表情是從沒有對任何嫔妃展示過的,可見眼前的這個‘玩具’不可小視!
三個人各懷心思,空氣中的氣氛也變得詭異了許多。
還是皇後率先打破沉默,她揚起一個和煦的笑,面帶善意的道:“妹妹有傷在身麽?那臣妾留下來照應着就好了,皇上不必擔心。”
“這樣也好,有勞皇後了。”焰帝的語氣,顯然是把炙心歸結成了自己人,而跟皇後見外了。然後他又對炙心交待了一番,便匆匆忙忙的去了朝堂。
留下兩個女人繼續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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