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就是熾焰國的都城?古色古香的街巷,氣勢恢宏的建築,琳琅滿目的商品,悠閑自在的行人,好一派國泰民安、盛世繁華之像!那挑着擔子的老叟,那吆喝着叫賣的商販,那絡繹不絕的商隊,那色彩豔麗的服飾,哪一樣不是幸福、安樂的代表?哪一處不是人間絕美的天堂?
這是她以往在睡夢中幻想過的情景,幻想着自己的國度也有這樣的一世繁華。而今,這永遠永遠成爲了一個不願觸及的夢,何時夢醒?何時超脫?
馬兒,一颠一簸,一飛一躍,她匍匐在馬背上,視線也跟着一閃一晃,眼裏的景色似萬花筒般美好,卻不真實。她就那麽愣愣的一直注視着那一片繁華,那一片喧嚣。
焰帝與炙心同乘一騎,他可以輕易的感受到她細微的情緒波動。他能了解她心中所想,心中所憾;但這一次,他卻沒有譏諷、嘲笑她。他隻是憑着自己那堪稱絕技的馭馬之術,帶領她疾馳在他引以爲傲的疆土之上。無聲勝有聲,他知道,就算此時沒有他的出言諷刺,她的心裏照樣不痛快。
她和他挨得很近,近到他可以清晰的聞到她身上濃濃的血腥味兒。那是她先前被馬兒拖曳中,留下的傷痕。傷口上滲出的血迹已然浸透了那層薄薄的襯服。他看着那血紅的襯服,左手不受控制的撫了上去。
“啊!”沉浸在自己情緒中的炙心,突然被背上一陣劇痛驚醒,口中溢出一聲疾呼。
焰帝聽見炙心的痛呼,心髒急速的收縮了一下,像是被突然吓着了一般,手無端的快速彈開。
他這是怎麽了?心軟了?怎麽可能!她是仇人之女,便是他的敵人!他怎麽能心軟?怎麽能聽見她的痛呼,他就亂了方寸?難道是由于在他的潛意識裏,不願意這樣欺負一個女子?有違男兒氣概?
不!怎麽能将她歸納爲一個弱女子?她是惡魔之女,她不是弱女子!興許是由于這一路上,她不曾喊痛,不曾疾呼,所以猛然間一聽到她的痛呼,才讓他行爲不受控制。
她的作用,本來就是給他玩弄、虐待的!她越痛苦,他就越快樂!
他一掌拍在她的背上,大聲道“怎麽?這麽點痛就受不了?真是嬌弱!”說完,他緊勒缰繩“籲……”
她感覺到馬兒停下了。而後,她的餘光瞟到他翻下馬。
半晌後,他不悅的道“自己下馬!難道還要讓朕抱你不成?”
就着虛弱的身子,她艱難的翻下馬背。卻不想,馬兒一個抖動,她硬生生的掉在了地上。這段時日,身體和心理都受到了太多的折磨,胃裏更是好幾天沒有食物填充了。否則,這區區一馬,怎能奈何她?
現在說什麽都沒有用,隻能掙紮着快點爬起來。因爲她發現,不知何時,她的身邊圍了好多侍衛。看來,熾焰國的皇宮到了。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果然,周遭響起了洪亮的山呼。
“平身!”焰帝的聲音格外響亮,似乎專爲說給她聽的一樣。那幹脆中夾帶的驕傲,全數被她聽進了耳裏。這是他的地盤,他的王國,他更加的不可一世了。
她顫巍巍的站起身,拉了拉身上破爛的衣衫,環視四周:他的皇宮果然就同他的人一般,讓人首先聯想到的便是霸氣!就連大門兩旁象征着守衛皇權的猛獸,都不是尋常帝王常用的石獅,而悄然變成了兇猛無比的金虎。
還不等炙心将這座皇宮的外觀打量個仔細,焰帝便單手一抱,輕松的将她夾在他身體的一側,在衆多侍衛好奇的目光中,飛奔往後宮而去。炙心也不閃躲,也不掙紮,反正她現在身子弱,有人抱,何樂而不爲?隻是,她心裏不免困惑:焰帝的葫蘆裏又賣的什麽藥?他一向以折磨她爲樂,爲什麽現在還花力氣抱她?況且,她現在一身污穢,他都沒有嫌棄?
說不過去!實在說不過去!炙心在心裏微微的搖着頭,百思不得其解。難道這是他折磨她的另一種方式?可這種折磨也太……算了,懶得去想,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焰帝一路沉默。他沒有乘坐侍衛們準備的銮駕,而是單手抱着虛弱的炙心,箭步如飛,不一會兒便到了‘成皇宮’,那是他的寝宮。
“臣妾見過皇上,皇上萬福!”一聲嬌滴滴的女性嗓音,既甜且膩。
“皇後,平身吧。”焰帝很随意的答了一下腔,卻并沒有看向那個女人。他隻顧着将炙心甩在一旁的躺椅上“你在這兒呆着,沒有朕的命令,你不準離開半步!”
炙心擡起頭,複雜的看了焰帝一眼,什麽話都沒有說。她有必要到處亂跑嗎?無論跑到哪兒,她不是一樣沒有自由?隻要她心中還裝着烈炙國,她就不可能獲得自由!但是,未來的事,誰說的清楚呢?
焰帝又瞅了一眼炙心,見炙心保持沉默,心裏便老大不高興。心想:這個女人,是成天想挑釁他的權威嗎?總是漠視他的話,他遲早讓她知道厲害!
“皇上,您都沒有話給臣妾說嗎?”一旁的女人見焰帝壓根兒不理會自己,自尊心怎麽受得了?她搖曳生姿的向焰帝靠近,可憐楚楚的道“臣妾見天兒的給皇上燒香拜佛,祈禱皇上得勝歸來。”
焰帝露出一臉假笑,口氣生硬的道“辛苦皇後了。朕剛回來,有些累了,你先回坤甯宮去,有事朕自會召你。”
焰帝與皇後之間的不和睦言談,卻激起了一旁躺椅上炙心的興趣。她滴溜溜的轉動了幾下大眼珠,心想:原來那個女人就是皇後啊!果然年輕貌美,看樣子不超過二十歲,膚質很好,細細嫩嫩的,個子也不高,屬于很容易引起男人保護欲的那種類型的小女人;身材也不錯,該凸的凸,該凹的凹,極其惹火;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那雙丹鳳三角眼,看着很美,卻總讓人覺得狹窄了些,奸詐狡猾了些。
爲什麽焰帝會對這樣一個貌美的皇後置之不理、言語生疏呢?按說,焰帝繼位不久,想必這個皇後也剛冊立不久,應該正是情濃意濃之時,爲何會這般反常?
焰帝沉默也就罷了,一身污垢的炙心也沉默,這讓皇後可不樂意了。好歹她也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一國之母,總不會連個來曆不明的野丫頭都不如吧?皇上回來後,對她不聞不問,她認了,因爲他一向如此;可是,他千不該、萬不該,将一個髒兮兮的女人,親手抱回後宮!更不該,将那來曆不明的女人留在‘成皇宮’,成皇宮是熾焰皇帝的寝宮,連一般的妃嫔尚且進不來,何況是一個野女人?難道,他對這個野女人非同一般?
“皇上,她是誰?”皇後突然間變了副臉色,不若先前那般恭敬,倒像是有幾分質問的味道。
焰帝的視線自炙心身上移開,有些微怒的掃向皇後“不該你管的事,你最好别插手!”他豈是一個女人所能左右的?
皇後沒有得到正面回答,反而受了一肚子的氣,怎麽想怎麽不對。一把火馬上就燒到了炙心身上,“你這隻騷狐狸!居然敢迷惑皇上,你是誰?”
“你不是說,我是騷狐狸嗎?還用問什麽問?”炙心饒富興趣的看着皇後,這個女人也太沉不住氣了。就算有什麽火,也不能當做焰帝的面發作啊。這樣不顧形象,恐怕她以後的日子不會長久呢!
“你說不說!敢藐視本宮,來人!杖責二十!”皇後氣瘋了,她一向對焰帝的沉默很有微詞。如今來了個卑賤的野女人,居然也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她不能治皇帝,還不能治這個野女人嗎?
皇後一聲令下,成皇宮内立即湧進了好多侍衛。
“放肆!有朕在,哪兒輪得到你撒野!”焰帝一個嗜血的眼神瞪過去,逼得皇後倒退了好幾步遠。
皇上這是在袒護那個女人?他爲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女人,而不惜跟她作對?她一定要讓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付出代價!皇後恨恨的看向炙心,暗暗下了戰書。
炙心感受到皇後的威脅,隻是淡然的笑了笑。有了焰帝這麽個敵人,她便是跟全世界作對了。又何須計較一個女人的威脅?
在皇後奪命的嫉妒中,炙心朝一旁面容嚴肅的焰帝,暗送了一個‘秋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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