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這個狀況,男人立時現出緊張的神色,對女人道:“好了,交貨的人來了,你快點回去吧,放心好了,不管怎麽樣,我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待。”
“你知道就好,”聽到這話,那女人方才恹恹地起身,爾後沿着原路返回聞香谷去了。
這邊,王若蘭和胡大年拉着闆車,一路來到了小草棚附近,到了路口的位置,王若蘭讓胡大年放下車子,自己先回去,胡大年點點頭,有些好奇地看了看那個漁夫,随即也就回去了。
胡大年走了之後,王若蘭方才自己費力地拉着車子,來到了小草鵬的邊上。
那個男人從始至終,一直都壓低了帽檐,坐在草棚裏沒有動彈,待到王若蘭走到近處,他這才冷冷的聲音道:“怎麽回事?拉着車子過來,是什麽意思?”
聽到這話,王若蘭下意識地四下看了看,似乎是在尋找我的位置,之後方才戰戰兢兢地對那個男人道:“是,是這次太急迫了,所以,所以有兩個出了點情況,沒能慢慢化形,個頭就大了一點……”
“是麽?那你是想讓我也拉着闆車回去喽?”漁夫冷笑一聲,起身走到車子邊上,推開大缸的口,往裏面看了過去。
結果,那漁夫一看之下,立時眉頭一皺,黑着臉,咬牙看着王若蘭道:“我看你是活膩味了,這樣的貨也敢拿來交,這一個已經被吃掉了半個身子,你是什麽意思?!”
“對,對不起,是我不小心,沒有注意到,那另外一條的牙齒沒化掉,所以它就把這條咬成這樣了,我也不是故意的,能不能饒過我這一次?”王若蘭對那個男人相當懼怕,饒是我說過會保護她周全,此時她已經是驚得渾身發抖,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
“哼,這可不是我說了算的,要知道,谷裏有谷裏的規矩,你過來,把車子拉上,跟我走一趟吧,他們若是饒了你,我當然沒話說,但是,如果我放走了你,我就要代你受過了,明白嗎?快點,不要耽誤時間!”漁夫冷喝一聲說道。
“我,我——”到了這個當口,王若蘭已經是連聲音都有點顫抖了,然後,這個女人随即竟是一下子把自己的上衣拉開了來,露出了自己包着紗布,一片殷虹血迹的肩頭,對那個漁夫道:“你看,這次真的是非常驚險,我爲了抓住這兩個人,受了很重的傷,我已經盡力了,求求你了,能不能饒過我這一回?”
但是,讓人沒想到的是,就在王若蘭正哀求的時候,那漁夫卻是冷不丁突然身影一晃,就來到了王若蘭的面前,然後擡手一巴掌打在了王若蘭的臉上。
“啪——”一聲脆響,王若蘭被打得一個趔趄,随即捂着臉,滿臉驚恐地看着那個漁夫,最後卻是不敢再多說話,隻能是上前拉起闆車,恹恹地跟在那個漁夫身後,向着聞香谷裏面走去了。
見到這個狀況,我連忙和良曉甜一起,悄悄從蘆葦蕩裏面鑽出來,然後遠遠地跟在了王若蘭和那個漁夫的後面。
由于之前我和王若蘭交待過,如果他們讓她去聞香谷,那她就盡量想辦法在路上多磨叽一下,拖延時間,方便我跟蹤,而現在,王若蘭的确做到了這一點,而且還是滴水不漏的那種情況。
因爲她身上有傷,而此時又是上坡,道路還非常狹窄,兩邊都是密不透風的樹林,所以王若蘭拉着那闆車往上爬的時候,一邊拉就一邊呻吟着,全身不停顫抖着,顯得非常痛苦。那個漁夫呵斥了她好幾次,但是都沒有什麽作用,反而引得她一臉可憐地扒開了衣服,把自己傷口上的殷殷血迹展示給了那個漁夫看。
最後那漁夫無奈,隻能是自己上前拉着車子,讓王若蘭在旁邊跟着。
而這個過程中,我和良曉甜早就繞到了旁邊的樹林裏,一路跟着他們了。
王若蘭可能也知道我們應該已經跟上來了,所以也就沒多說什麽,随即就跟着那個漁夫一路往前走去了。
不多時,他們來到了山頂上,這裏是一片馬尾松的樹林,非常陰森,大白天,人走在樹林裏,都感覺有些晦暗,此外,再加上那沙沙的風聲,頓時有一種悲涼的感覺。
由于馬尾松是不落葉的,所以即便是在這個時候,已然是青森森的一片,遠看去,如同一片黑雲一般,不過這倒是方便我們隐藏了。
在馬尾松樹林的中央,是一個山口,山口過去,就要進入聞香谷的範圍了,那山口的位置,則是立着一塊石碑,上面用篆體字,寫着聞香谷三個字。
見到這個狀況,我知道這已經是到了第一道關口了,要多加小心才行,因爲我們并不知道這關口隐藏着什麽機關和暗哨,不注意的話,說不定就要中了圈套。
這個時候我就有些糾結,感覺帶着良曉甜一起過來,實在是一個不智之舉,要知道,這個時候,如果隻有我自己的話,行動肯定就利落了許多,而現在有她跟着,讓我感覺非常累贅。
情急之下,眼看着王若蘭和那漁夫就要進到山口裏面去了,我不覺是轉身拉着良曉甜縮身躲到一個比較隐蔽的樹叢裏,對她道:“你在這兒等着我,我卻查看一下情況,如果過了中午我還沒回來,你就自己先回去胡大年的院子裏等我,好麽?”
“你是要丢下我,一個人行動?”良曉甜瞬間識破了我的意圖,不覺是有些生氣地皺眉看着我。
聽到這話,我心裏琢磨了一下,覺得老是順着她也不是事兒,随即禁不住就有些強硬地對她道:“你跟着我,會影響我的行動速度,再說了,你在這兒,太容易讓我分心了,你還是先回去吧。”
我這話就說得不容辯駁了,良曉甜也是漲紅了臉,有些憤怒地看着我道:“盧小北,你也太小看人了,别忘了,當時在那豎井裏面,是我救了你!”
“此一時彼一時,你也别忘了,你上來之後,被王若蘭打得有多慘。你連她都對付不了,更不要說那些壞人了,你跟着我簡直就是增加負擔,知道嗎?”我開始變得嚴厲起來。
被我這麽一說,良曉甜感覺有點挂不住臉了,随即不覺是轉身就往山下走。
她這一走,正好遂了我的心願,于是我禁不住冷笑一聲,回身就向山口走去了。
到了山口之後,我先沒有進去,而是從側邊的樹林繞到高坡上,趴在那兒往裏面看了看,發現那裏面的情況果然和王若蘭說的一樣,是一大片槐樹林。
槐樹這東西,比松樹更陰森,不然也不會是鬼字旁了。
實際上,在農村裏,曆來都有槐樹招鬼的說法,不過,從我本身的經驗來看,其實槐樹偏偏是一種比較幹淨,比較陰涼的樹木,槐樹并不一定招鬼,之所以加個鬼子旁,主要的原因,是因爲槐樹的枝葉比較厚密,看着像是鬼,所以才有了這麽個稱呼,再一者,槐樹落葉之後,就會發現那枝桠分叉非常細碎,樹下的枯枝敗葉也非常多,這也讓槐樹顯得有點黑乎乎,髒兮兮的,不是很讨喜。
此時正是初冬季節,槐樹的葉子枯黃一片,落了一大半,一陣風吹來,簌簌的葉子往下飄,下雪一般的,氣氛有些荒涼和浪漫。
槐樹林裏有一條小路,王若蘭和那個漁夫正拉着車子沿着小路往前走。
從表面上看,這裏沒有什麽異常的,似乎也沒什麽機關,但是我卻知道,這麽重要的地方,聞香谷内門的人不可能不設置暗哨和機關,所以當下我伏身在那裏一直都沒有動彈,與此同時我閉上眼睛,屏氣凝神,召喚出龍魃血骨的力量,利用那龍魃血骨強大的氣場,盡量擴展自己五官的感應力,想要先看看這附近有沒有隐藏什麽人在這兒。
結果,這樣感應之下,我立刻感覺到在我西南側方向的樹林有微弱的呼吸聲,很顯然,那兒藏了一個人。
我不動聲色地扭頭看過去,卻發現那兒是一大片黑乎乎的馬尾松,那人藏在松樹後面,的确是很難讓人發現。
這個時候,我皺了皺眉頭,感覺那個人應該已經發現我了,所以我就來了個“自投羅網”,故意站起身,一邊假裝在往山谷裏面看,一邊鬼凄凄地往側裏跑,方向正好對着那片馬尾松。
跑了沒幾步,就遇到一顆很粗大的松樹,然後我瞥眼一看,就已經發現那松樹下面設置了捕獵的套索,一旦有什麽東西踩進去,馬上就回被那套索鎖住,然後吊在半空之中。
我故意裝作沒看見那套索,一腳踩了進去,爾後就感覺腳上一緊,吓得我發出了一聲大叫,爾後我整個人就腳朝上,頭朝下,被一根繩子吊了起來,離地足足有兩三米高,四邊也是什麽接力的東西都沒有,隻能在那兒揮舞着手臂,亂晃蕩了。
到了這個時候,那團馬尾松後面果然傳出了一聲冷笑,随即一個披着蓑衣,戴着鬥笠,胡子花白,肩上扛着三尺鋼叉的老者從樹叢裏走了出來,晃晃蕩蕩地來到了我下面的地上,擡頭看着我道:“今兒收成不錯,逮到一個活人,谷主這次估計要賞賜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