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明白是爲什麽,直到經過一個小女孩身邊時,小女孩突然扯了扯她的手臂,問道:姐姐,你的臉怎麽了?
西顧心口一跳,下意識的摸向自己的臉,當她摸到自己右臉的可怖傷疤時,“啊——”的一聲大叫……
然後,她從夢中驚醒,窗外夜色朦胧,她的眼淚在黑夜的掩飾下,無聲的流了許多。
哥哥曾經去K城看她時,對她說,“其實西顧,你若不想和沈涼時在一起,爲什麽不考慮一下談易謙?我覺得,他對你的感情,似乎不淺!”
西顧當時扯起唇角笑,她說,“哥哥,我這輩子,注定是一個殘破的人,遇到沈涼時,我才得以完整,除他之外的别的人,隻會讓我殘破的人生更加殘破而已!我什麽都不缺,真的哥哥,我隻缺一個沈涼時,但是,我已經失去他了,永遠的!”
沈涼時對西顧來說的意義,絕不亞于西顧對于沈涼時的意義,至于誰愛誰多一點,無需去比,隻要确定,他們是真的很愛很愛對方,一切便都夠了。
六年,兩千多個日-日夜夜,漫長的讓人心疼,但是無論時間過去的多麽遙遠,某些東西,依舊如初,不曾變的。
……
那天下午,沈涼時吃過了飯,拉着西顧在别墅附近逛了逛,這裏很美,西顧在這裏生活六年,卻還是覺得陌生。
可是某些熟悉的東西,在自己的腦海中呈現,即使過去多少年,也依舊是熟悉的。
所謂執念,西顧有,但到底有多深,她并不知道。
所謂執念,沈涼時也有,但到底有多深,他也不知道。
但是他們心中确定的一點是,既然還相愛,既然離不開,那麽就繼續在一起吧。
世俗紛擾,與他們何幹?
流言蜚語,又與他們何幹?
不在乎的,真的不在乎的。
“這裏的風景很美!”西顧說着,下意識的收緊了自己的手指,他不能握緊她,就由她來握緊他好了。
沈涼時笑着,看了一眼四周,點頭,“的确,如果你喜歡的話,我們可以在這裏建一座房子,定居都可以!”
西顧知道沈涼時不是在開玩笑,但是這種話,她還是會當成是開玩笑,她說,“你的公司,你的父母,朋友,都在國内,你怎麽能夠定居在國外?太任性了!”
他拉着她的手指骨節動了動,問道,“那麽,你跟我回國?”
西顧眼波微閃,沒有馬上回答。
其實,她心裏無比清楚,如果答應回到沈涼時的身邊,回國,是必須的選擇。
可是,她其實沒有做好準備,她也無法接受現在這樣一個自己在面對曾經的人,曾經的事,會是一種什麽樣子?
即使她對沈涼時的心不曾變過,甚至對于曾經的朋友,也依舊心底懷念,不忍遺忘,可是……可是她已經不在是曾經的西顧……
二十六歲的西顧,和二十歲的西顧,終究還是,不一樣了……
西顧緊咬着嘴唇,幾乎是許久,才開口說話,聲音淡淡的。
她說,“沈涼時,你确定你做好了一切的準備,要和我這個醜八怪共度這一生?”
沈涼時的眸子眯了眯,不去反駁,隻反問,“那麽莫西顧,你也确定你做好了一切準備,要和我這個殘廢的的人度過這一生?”
西顧眼波顫着,看向沈涼時。
男人唇角帶着笑,一隻手輕柔的拂過她的臉,俊臉壓下,傾身,在她的額頭落下一吻。
“這是約定!”他說,“西顧,我們彼此約定,彼此,不準嫌棄!”
西顧咬着唇,看着沈涼時,眼眸熱了……
……
沈涼時讓符藝訂了機票,三天後,他會帶着西顧回國。
而接下來的三天,他想帶西顧在洛杉矶逛一逛。
曾經,來過一次洛杉矶,隻可惜還沒來得及呆多久,因爲談易雪出事,他們匆匆回國了。
而現在,他們丢開塵世煩擾,隻當着人世間最最普通的一對情侶,盡情的度過三天的快樂時光,沈涼時覺得,挺好。
那是次天早上,符藝在客廳對沈涼時報了航班信息,西顧和艾米在樓上插花,沈涼時和莫東恒在樓下端坐。
莫東恒問沈涼時,“你的父母在六年以前就接受不了西顧,現在西顧成了這樣,你确定你能保她平安,不再受到傷害?”
“除非他們不想要了這個兒子,否則對待西顧,必如親生!”
這是沈涼時給的答案,然而六年以前的沈涼時,卻不是如此說的。
這個男人變了,對待感情,他的心比以前,更加堅定了。
莫東恒笑了笑,點頭,“有你這句話,我很放心,但是沈涼時,記得,被原諒,隻有一次,别辜負了西顧!”
沈涼時薄唇緊抿,其實,即使莫東恒不說,他也絕對不會辜負了西顧。
有過一次傷害,而且傷的如此徹底,他不會再讓自己經曆第二次,也不會再讓西顧經曆第二次。
“不過沈涼時,你做好一個心理準備,你的好兄弟談易謙,他不會那麽輕易放手西顧,在他眼裏,你保護不了西顧,一個将你否定的人,是無法認可你帶走他所要保護的人的,你懂嗎?還有……”
莫東恒抿了抿唇,繼續道,“談易謙說過,過兩天他會再來洛杉矶,到時候,會将小雪帶來……我想你也許很快,就能見到他了!”
沈涼時開口,聲音淡淡,“是嗎?我等着。”
……
西顧将插好了的花放在花瓶裏,和艾米一起,将花拿下來給沈涼時和莫東恒看。
西顧問,“好看嗎?”
沈涼時望過去,二十六歲的西顧,少了當初的稚嫩青澀,多了一份成熟優雅,幾乎蓋至腳踝的家居裙,長發披散,眉眼清淡,卻無形中如同浸染了山水一般,讓人過目難忘。
西顧在他眼裏,依舊是美的,甚至比以前更美,他的西顧,長大了。
他扯唇,對着西顧笑了一下,然後點頭,“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