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您若心裏有什麽不痛快,可以沖着我來,您若想出氣,直接巴掌甩你兒子身上更直接,因爲你打了西顧,比打在我身上還要讓我疼!”
沈涼時幾乎是隐忍着脾氣跟周芬說出這麽一句話,忠孝不能兩全,這是自古以來的真理,他一直試圖坐在再兩者之中維持平衡,可卻一直沒有做到。
如果對面站着的人不是周芬,而是一個不相幹的陌生人,他絕對不會輕易的放過。
周芬聽見兒子這麽說,心裏更是涼寒一片,“涼時,你剛才說什麽?到這個關頭了你還護着她?我看你哪裏是要我打你,你分明就是要來打我!”
沈涼時還想說什麽,被西顧拉住,西顧從他懷裏出來,輕吐了一口氣,她說,“阿姨,您要怪我,罵我,打我,我都沒有意見,但是現在任阿姨剛走,逝者已逝,能不能讓我們大家現在安靜的跟她道個别?”
“就你也配和雯文告别?”周芬上前,繼續來扯西顧,被沈敬禹拉住,“夠了,别鬧了,阿晔還在這裏,需要你這個外人來管這些?”
周芬眼眸一顫,轉而視線落在談章晔身上,那個眼神,帶着逼問,帶着質疑,甚至是憤恨。
“阿晔,我也想讓雯文安安靜靜的走,但是雯文這次去的不明不白,她如何能夠安息?新歡舊愛這種詞我不想說,但你和雯文的這段婚姻,我是一路看着過來的,曾經你們的恩愛美好,我也一路看着過來,我曾經以爲你們會天長地久,但沒想到最後還是走向了陌路。這其中誰是誰非我不想去說,但至畢竟逝者爲大,梁媛蓉的這件事情,那必須要給一個說法,否則哪怕她是你現在的妻子,我也一定會代替雯文和她糾纏下去!”
談章晔抿唇,說道,“你放心,這件事情我會查清楚,給雯文和所有人一個交代!”
……
病房裏太亂,西顧被沈涼時帶出了病房,去處理了臉上紅腫的傷口。
沈涼時跟她說對不起,西顧覺得,他不該說對不起,這一巴掌,她是她該受的。
不管這件事情和母親有沒有關系,但是從母親的神情看來,她是知道一些東西的。
可她不願意說,所以現在的一切都變的複雜而難解,甚至西顧覺得談章晔也是知道的。
西顧從來就不是良善的人,對任雯文,她也沒有生出過喜歡的感覺,這個女人當初被丈夫寵的有些任性和目中無人了。
而且,她那樣的诋毀母親,她母親唯一能夠倚靠的人,其實隻有她,她不能讓母親被人欺負了。
可是那畢竟是一個生命,就這麽消失了,她還是會惋惜,會難過,會不知所措。
選擇從醫的那刻起,她覺得她已經做足看了心理建設,未來一定一定可以忍受許多許多的生離死别,醫院,是最不缺少死亡的地方。
但是原諒她現在還做不到完全的堅強,也做不到去漠視一個生命的離開,更做不到對此無動于衷。
不知道西顧是怎麽的,突然就想到了談易謙。
原本就對他們母女有諸多意見的談易謙,現在他的母親離世,他會怎麽做?
西顧的背脊沁出一陣涼汗,伸手一把抓住沈涼時的手,抓的很緊。
沈涼時問道,“怎麽了?”
西顧說,“沈涼時,你剛才有沒有看見談易謙?”
沈涼時眉心一皺,因爲答案是:沒有。
……
天空已經大白,這個城市在經曆了冷寂黑夜的洗禮後,再次變得熱鬧非凡起來。
似乎一切的一切,都沒有什麽不同。
警察局的審訊室裏,梁媛蓉眸色渾濁,表情呆滞,整個面容毫無生氣。
從先前審訊員告訴她醫院傳來消息說任雯文去世之後,她就一直是這個狀态的坐在那裏。
陳阿姨給她買的早餐和水,她動也未動,一杯熱豆漿,此時此刻已經溫吞了。
陳阿姨也知道任雯文離去的消息,她心裏也凄然的厲害。
陳阿姨和楊叔都是談家工作多年的仆人,任雯文當初在雖然經常在外,但在談家的時間還是很多的,尤其是懷孕的時候,都是陳阿姨在照顧着。
後來兩個人離婚,陳阿姨在感情上,是接受不了的,不曾想現在人是直接去了,陳阿姨偷偷在外面哭了好一陣了。
她問楊叔,“怎麽好好的一個人就這麽去了?”
楊叔歎氣,他們這個年紀,其實已經對生死看透,心裏想着念着的也從來不是自己,可是真正身邊的人說去了就去了,還是諸多的接受不了。
陳阿姨對梁媛蓉印象不錯,隻覺得是個合格的妻子人選,對談章晔也是照顧有加,從最開始的很難接受隻是盡着本分工作照顧着,現在對她,也是産生了感情的。
至于對誰偏頗一點,她也說不上來,但是内心裏,是希望兩個人都好好的。
都說豪門恩怨多,陳阿姨在談家工作這麽些年,也算是見識到一些了,但也并沒有自己想的嗎麽複雜。
可是如今出現這個情況,她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做些什麽,似乎怎麽說怎麽做,都已經于事無補了。
楊叔道,“談家要不安甯了!”
陳阿姨看着楊叔,心裏再次凄然了一分。
陳阿姨就是在那個時候看見談易謙的,男人全身像是散發着寒氣,楊叔喊了一聲,“少爺——”
但談易謙沒應聲,而是直接從他身邊走了過去,不乏很快,他要去的方向很明确,是審訊室。
楊叔在那一刻大駭,他忙對陳阿姨說,“快點打電話,給……給沈少爺,給沈少爺……”
陳阿姨也沒明白是什麽事情,隻是立馬拿起手機開始打電話,而楊叔則是跟着談易謙跑向了審訊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