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談家一家人盯着看慕文隽,尤其是梁媛蓉,神情已經是變換了好幾種。
“你真的不是顧槐生?”
梁媛蓉不知道自己是第幾次問這個問題了,可每一次得到答案之後她都要忍不住要再次問一次。
因爲,沒法去确定。
慕文隽的眉頭皺了起來,但依舊維持着禮貌,他說,“夫人,我最後再說一次,我叫慕文隽,你們說的顧槐生我完全不認識,我從小生活在C城,從沒有去過荔城。還有,現在時間已經很晚了,我妹妹身體不好,留她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
梁媛蓉張了張嘴,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了,還能說些什麽呢,這個孩子,不是顧槐生。
顧槐生去世了,當年梁媛蓉也參加了葬禮,親眼目睹那孩子下葬的。
所以,怎麽可能是顧槐生呢?
梁媛蓉扭過頭,捂着臉,眼淚終是控制不住的掉落下來。
她是心疼自己的女兒。
兩年多以前顧槐生去世後西顧的樣子她至今還記在眼裏。
都說西顧冷情,但這孩子外冷内熱,她其實最重感情。
她沒有多少朋友,小時候依賴哥哥莫東恒,後來東恒去了國外,顧槐生出現在了她的世界裏,最開始,大概就是當成朋友、哥哥那樣的去對待。
後來,梁媛蓉與丈夫莫選琦離婚,那個時候她覺得世界完全塌了,每天以淚洗面,日子過得完全不像日子,更不可能照顧得了西顧。
相反的,是西顧一直在照顧她,她的任性讓她不接受莫選琦的幫助,留着自己的最後一份尊嚴。
但是她卻忘了她的這份尊嚴的維持得讓自己的女兒受多少累,吃多少苦。
那個時候,隻有顧槐生這孩子一直陪着西顧,那個時候,她看着這個孩子想,等以後兩個人長大了一點了,西顧嫁給他,也是不錯的。
有個男生如此傾心爲你,那是多麽難能可貴的事情。
但是不曾想,顧槐生突然罹患肝癌去世了,她作爲一個旁觀的人都受不了,更何況是身在局中的西顧。
往事不堪提,因爲提起來都是滿滿的傷,梁媛蓉此時此刻除了掉眼淚,在心裏爲女兒心疼着,似乎什麽都不能做。
另外一點,女兒似乎跟沈涼時交往了,這個也讓梁媛蓉極其的頭疼。
任文雯與周芬的交情她自然是知道,沈家和談家交好多年,如今周芬卻對談家疏于往來,原因是什麽,她自然都知道。
就因爲知道,才覺得更加對不起西顧,當初自己再嫁談章晔,她以爲是爲了西顧好,至少西顧不用像以前那樣累,換個環境重新開始,都挺好。
可是沒有想到自己的這麽選擇終究還是害了她,害了她的愛情,此時此刻,她是真的茫然無措,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
慕文隽是談易謙送走的,走的時候他側過臉看了一眼梁媛蓉,以及正扶着梁媛蓉安慰的談易雪。
眸色微微的加深,然後轉過頭,跟着談易謙朝着外面走去。
十分鍾後,兩個人坐到車裏,慕文隽很沉默,談易謙也很沉默。
雪片在夜空裏肆意飛舞,慕文隽望着車窗外面的不斷打落下來的雪,漆黑的眸一點點的加深。
“我突然覺得,我似乎是個罪大惡極的人!”慕文隽開口說。
談易謙微微抿唇,并不接話,慕文隽繼續道,“那個沈涼時,我知道,你和他好似還是認識的,我不了解你們之間的糾葛,但是我能夠感覺到,他很喜歡那個叫莫西顧的女孩!”
“所以呢?”
“不知道。”
“你打算放棄?”
“我隻是怕接受報應!”
“呵!”談易謙笑了起來,他說,“也許,如你所說,涼時很喜歡西顧,但是今天西顧見到你時的反應,你也看到了。她心裏始終忘不了顧槐生,始終都愛着顧槐生,如果顧槐生還在,沈涼時不會有那個機會接近西顧。”
“顧槐生在兩年以前離開這個世界,西顧陷入悲傷無措中整整兩年,這樣的她,突然遇到一個體貼入微又優秀的男人,是很容易被吸引的,一如沈涼時。相信麽?如果我能夠早點發現自己的心,如果涼時不用心計,此時此刻牽手西顧的人,未必就是他沈涼時。”
“我并沒有做錯什麽,同樣的,你也沒有做錯,即使沒有我的安排,你和西顧同在一個城市,總有一天會再次相遇,到那個時候,還是會發生如今天這樣的事情。況且,如果他們彼此足夠堅定,那麽我做什麽,你做什麽,又有什麽關系?更何況,你别忘了你還要救葵生!”
慕文隽緊抿着嘴唇,目光重新落入車窗外面的紛揚雪片,沒有說一句話。
……
玉溪路。
沈涼時拉着西顧下車時,竟是發現玉溪路的路面上已經有了薄薄的一層雪。
沈涼時牽着西顧的手,一步步的朝着别墅裏面走,符藝在身後看着,兩排腳印在身後延伸,看着那麽的和諧甯靜,卻也那麽的悲傷。
進入房間,沈涼時迅速開了房間的暖氣,讓西顧在沙發上坐着,去廚房給西顧道熱茶。
茶水被遞到西顧手邊時,西顧顫了一下眼波,此時此刻在室内,男人的袖子挽起,上面白色的繃帶讓她有些吃驚。
“你的手怎麽了?”
“沒什麽,先前路上出了點小車禍,有點小擦傷!”
西顧皺起眉頭,抓着他的手臂,不敢用力,問道,“怎麽會出小車禍?怎麽會這樣?你疼不疼?”
問完這句話時,眼窩裏面竟然又有些濕潤了。
沈涼時摸了摸她的臉,“小傻瓜,我真的沒事,一點兒都不疼!”
西顧聽他這麽一說,鼻子更是一酸,伸手摟住了男人的脖子,貼進了他的懷裏,抱得很緊,很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