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車時,她對西顧眨了眨眼睛,指了指坐在前面的談易謙,意思是,你别怕,我馬上就回來。
西顧才不怕,就算談易謙厭惡她,但還不至于吃了她。再說,她莫西顧就是那麽好欺負的嗎?笑話!
談易雪一離開,車内的氣氛突然有些冷滞,談易謙再次抽出一支煙點上,深吸了一口。
後視鏡裏,少女的臉色白皙,有淡淡的紅潤至臉頰暈染開來,長發紮成馬尾辮,一身簡單休閑的T恤衫,七分褲,整個的妝容打扮,說不出的青春靓麗。
西顧扭頭望向車窗外面,不想跟談易謙說話,彼此視彼此爲陌生人,真的再好不過!
“還在生氣?”談易謙突然開口。
“……”西顧凝眉,沒想到談易謙會跟她說話,那麽,他口中的“生氣”,是指那天放她下車害她久久打不到車?
呵……西顧心底冷笑,但表面上依舊不動聲色。她說,“談先生多慮了,康德說:生氣,是拿别人的錯誤懲罰自己,我沒有那麽笨!”
“那就好!”
“……”西顧咬唇,不說話!
“我父親似乎挺喜歡你母親的,而他身體很不好,我不想惹他生氣……”
他說這句話時嘴角帶着若有似無的笑意,唇角吐出的片狀煙霧将他的表情切割的夢幻而迷離。
西顧抿唇,談章晔對母親的确是不錯,從他對自己這個“拖油瓶”女兒的态度就可以探知一二。
也對,若是他不好,母親再嫁時,爲什麽父親和哥哥沒有阻止半分?而她一開始的反抗情緒在和談章晔相處了幾日之後,漸漸的消泯了。
更何況,父親在三年前已經再娶,母親還不到五十歲,依舊是個美麗的女人,她有權利追求自己的幸福。
西顧說,“你放心,我不會在談叔叔面前和你劍拔弩張,因爲我發現我母親也挺喜歡談叔叔的,我母親受過一次愛情的傷,我也不想讓她爲難!”
“這樣最好!”
談易謙吐出一個煙圈,悠悠的說。
西顧不再多言,兩分鍾後,談易雪出來了。上車時,手裏抱着兩個禮盒,談易雪說,這是她讓朋友從國外給她捎回來的“伯爵茶”。
談章晔喜茶,喜歡嘗試各種名茶,但最愛的還是中國的西湖龍井,這些國外的茶,他也就嘗嘗鮮。
西顧斂了斂眉,談易雪雖然表面上大大咧咧,單純懵懂,但其實,是個心思挺細膩的人。
所以有時候看人,真的不能隻看表面。
十五分鍾後,車子駛入談家大院,一個星期不曾回來,這裏似乎沒有任何變化——依舊奢華,依舊陌生。
西顧的記憶裏,熟悉的,還是她和母親在荔城時住的那個小院。離開莫家之後,她在那個小院住了四年。
院子不大,但很精緻,有她親手栽種的許多花草,她還養過一隻叫“叮當”的狗,叮當經常在花叢中穿梭叫喚,許多個早上,她都是被叮當的叫聲給吵醒的。
後來母親再嫁,她來到C城,叮當無法跟她一起走,便送到莫家寄養了,父親說,一定會幫她好好照顧叮當。
……
“咦?這輛車子……”西顧正在晃神,旁邊的談易雪突然說了一句。
西顧跟着望向那輛車子,一輛黑色的卡宴,那天參觀C大時,她坐過,記憶猶新……那是沈涼時的車!
“呀,這是時哥哥的車啊!時哥哥來了嗎!”
談易雪慢半拍的反應過來,拉着西顧的手很是興奮的叫道。
“小雪,矜持點!”
談易謙提醒,表情嚴肅。
談易雪吐吐舌頭,但眉眼之中的笑意掩藏不住,她是真的挺喜歡沈涼時的。
但是西顧,卻斂了眉。
其實西顧早想到她總會有一天和沈涼時在談家碰上面!
上一次,沈涼時送她和談易雪回來時,沈涼時說那時毫無準備,拜訪有些不禮貌,他稱呼談章晔是“談叔”……
當時西顧就才想到,沈家和談家一定關系匪淺,而她現在寄居談家,碰面躲不了。
可她沒想到會這麽快,讓她有點措手不及!
西顧想起,先前母親電話中說,今晚談家有客人要來,母親如此提醒,西顧以爲是談家的親戚,可是沈涼時……
西顧帶着諸多疑慮跟着談易雪和談易謙朝正廳方向走去,她沒有注意到,剛才她斂眉的瞬間,旁邊有一道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将她的所有神情,收入眼中。
剛走到主廳門口,西顧便聽到一陣談笑聲傳來,看起來氣氛不錯,西顧隻希望别因爲自己的出現,破壞了氣氛。
管家楊叔進門通報,說西顧等人回來了,裏面的談話聲止,談易雪拉着西顧走進去。
客廳的沙發上,坐着四個人,談章晔和她母親梁媛蓉一邊,另外一邊,是兩個男人。
其中一個,是個大概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看起來氣度不凡,氣質沉穩,而另外一個一身休閑西裝,氣質俊雅,容貌絕倫的男人……不是沈涼時,又是誰?
而與此同時,因爲三個人進入,讓座下的四個人的眸光自然都望過來!
談易雪興奮的上前,喊了一聲,“時哥哥……”
沈涼時淡淡笑了笑,笑容和煦溫暖,“小雪!”
旁邊的中年男人道,“瞧瞧,年輕人溝通起來完全不需要我們大人操心!”
談易雪吐了吐舌頭,俏皮模樣!
談易謙上前,打招呼,喊了談章晔“爸爸”,梁媛蓉“阿姨”,那個中年男人“沈伯父”,對沈涼時,隻是點了點頭……
這是談易謙的最大讓步了,西顧很明白,這一切都是看在談章晔和談家的面子上,否則那聲“阿姨”,他絕對叫不出!
同時,西顧也大概猜到沈涼時旁邊的那個男人身份了——
他是沈敬禹,著名私立醫院明華醫院的院長,在C城醫學界享有盛譽的傳奇人物,同時,也是沈涼時的父親。
所謂有其父必有其子,沈敬禹沉穩内斂,揚而不張,氣質極好,沈涼時這般氣度修養,和遺傳和家庭教育,分不開關系。
西顧正想收回眼神,端坐在那裏的沈涼時正好擡眸,兩個人的目光在空中無聲交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