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圖東忽然問道:“你知道我抛家舍業跟随王永安入川邊的原因是什麽嗎?僅僅是爲了保命嗎?”
索妻道:“不是,因爲你一輩子想做官,前清的時候雖然是咱們旗人的天下,你卻因爲不會拍馬屁沒有官做,如今卻突然做官了,舍不得呗。”
索圖東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來,氣呼呼地說:“胡說八道,兼職是胡說八道。”
“那你給我說說道理,我一介婦人,頭發長見識短。”索妻道,“要是你說不清楚就别怪我揶揄你了。”
索圖東伸出三根手指,侃侃而談道:“原因有三,第一,段芝貴想要我們那條巷子的所有房産,爲了房子咱們索家差點九死一生,所以離開是非之地保存家人保存香火才是第一。我以前驽鈍,總以爲仗着咱們旗人的身份,就算是段芝貴再卑劣也不敢真的拿我怎麽樣,可惜這一次段芝貴一口氣殺了八十多個旗人,其中有要複辟的,但是更多的都是被冤枉複辟的,我要不是運氣好,也被殺了,而你們都成了複辟分子家屬,我們的家産也成了複辟分子的家産,介時任人掠奪。”
“第二,咱家抱上了鎮邊将軍王永安這顆大樹自然不能放手,你不知道當今天下的形式,若說袁世凱是第一,那第二隻能是王永安,這年輕人又聰明又護短,咱家們抱住他這棵大樹,肯定會被他保護起來。王永安入川邊看似發配,但實際上卻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之舉,偏偏很多人以爲他不行了,再也回不去中央了,哼哼哼,目光短淺,見識淺薄!”
“第三,你沒有發現閨女和王永安眉來眼去嗎?”索圖東嘿嘿一笑,“我猜想啊,兩個人早就私定終身了。”
“啊?真的嗎?”索妻抿嘴驚呼,“你是說他們兩個……是什麽時候開始的?是不是鎮邊将軍躲在喜子家的時候就開始了?難怪你拒絕了喜子家的提親,原來是因爲這個啊。”
索圖東撇嘴不屑道:“我就算在沒本事,也不會把閨女嫁給喜子家,他們那一對兒父子都抽大煙,我閨女過去作甚?給他們家做奴才嗎?我拒絕他家可不是因爲攀高枝,看中了鎮邊将軍,而是我索家不可能接受将閨女嫁給一個大煙鬼。”
索妻忙誇獎道:“還是你看得透徹。”
索圖東又道:“她兩個哥哥也都看得出來,先前我們還忌憚他得罪袁世凱,但是現在看着他揮揮手便能指揮十萬大軍,當真是低估了他的能力了。也許十幾年後,這天下就是他說了算了。”索圖東笑了起來,忍不住驕傲道:“我索圖東平凡半生,沒想到臨老了臨老了,憑着女兒做了官,日後極有可能我們的女兒成了真皇後呢。”
“皇後?這不可能吧?”索妻驚呼道。
索圖東笑道:“有何不可,我看好鎮邊将軍,以後咱們家就抱住他這條大腿就是了。”
屋外索鈴兒又是生氣又是羞赧,隻覺得父母如何這般現實了,竟然将自己當做籌碼了,想到這裏,她甚至都不知道如何面對王永安了。而此時的王永安,正在滬市大戲院左樓右抱不亦樂乎,與陳其美談論着生活的美好咧。
“英士,你這裏兵強馬壯,好不一般啊。”王永安贊道,他看了看四下問道:“你的地盤是不是已經蓋住了江南?”
陳其美搖頭道:“不過隻是蘇南罷了,哪有整個江南,賢弟擡舉我了。那浙省督軍朱瑞向袁世凱效忠,爲兄我如今是芒刺在背,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啊。生怕那朱瑞什麽時候率軍就直接滅了我,唉……一言難盡,一言難盡。别看我如今風光,可都是表面風光,一旦我哪天倒黴了,隻能求到賢弟你的幫忙才是。”
王永安摟在左右懷裏的兩個美人将葡萄喂到他的嘴裏,嬌嗔道:“雲帥,我的葡萄好吃嗎?”
“味道好極了。”王永安笑道。
“奴家還有兩顆葡萄更好吃呢。”
“呔,愛麗絲你真不害臊,難道你今天晚上想獨霸雲帥不成?”
“伊莎貝拉,我可獨占不了雲帥,萬一他把奴家弄得三魂七魄丢了可怎麽辦,雲帥~~~人家不依嘛……”
王永安再逢場作戲也不如人家交際花來的兇猛,本來是應付應付這場面,反倒讓這兩個交際花給捉弄了,隻好松開了懷抱,對陳其美說:“老哥哥,你從哪弄來這兩個娘們,簡直……簡直**裸的調戲我啊。”
“你把簡直去掉。”陳其美大笑道。
王永安解放了雙手,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對左右伊莎貝拉和愛麗絲這兩個起了外國名的中國交際花敬酒道:“兩位小姐姐兇猛,我這邊與陳督軍有要事相談,你們方便一下?”
陳其美笑得前仰後合,愛麗絲反倒抱住了王永安的腰說:“今天是陳督軍給您接風洗塵,還有什麽事兒是能比得了讓您快活的?雲帥,您是不是嫌棄我們姐妹二人啊?”
伊莎貝拉也貼了上去,雙手有意無意撩撥王永安的大腿,撒嬌道:“雲帥啊,您是覺得我們姐妹服侍不好您嗎?那您放心,我們絕對讓您體驗到什麽叫做賽神仙。”
陳其美讓人端上大煙袋,抽了一口說:“服侍好我弟弟,一人打賞五百兩銀子。”
“英士兄,你……”王永安還沒說話呢,便被兩個女人撲上來纏住了,弄得他是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最後隻好喊道:“我要說的可是江南制造局和金陵制造局的事,你不想聽嗎?”
陳其美立即将兩個女人揪了起來,道:“江南制造局?金陵制造局?怎麽回事,你說說。”他揮揮手,将兩個不舍的離開的女人趕走,吩咐道:“等一會兒我給你們親近靖雲公子的機會啊,錢也不會少給你們半毫,在外面給我候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