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鈴兒很少與其他男人接觸這麽多,爲了救出自己的爹爹,這些天一直陪着王永安。也許王永安是他唯一的希望,也許王永安的自信讓她也變得很有信心。這些天接觸下來,索鈴兒始終猜不到他的身份,在他身上的秘密越是多,索鈴兒便越是想要了解他。而正是這種小心思,讓她的心思變得複雜起來。
而今天他身上的味道,讓索鈴兒感覺到渾身不自在似的,但卻不是那種厭惡的不自在,而是一種渴望說什麽渴望了解他卻又害怕他的不自在。越是給他化妝,索鈴兒的臉越是紅暈,等王永安喬裝完畢,索鈴兒的臉已經紅得像是陝西的蘋果一樣了。
王永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勞煩鈴兒姑娘了。”
“不,不打緊的。”索鈴兒低着頭收拾脂粉盒說道,一不小心将脂粉盒跌落在地上,連忙蹲在地上撿起來。王永安也連忙蹲下來幫她撿起,兩人的手一個不小心碰在了一起,均不約而同地縮了回去。
一種暧昧的情愫萦繞在兩人身上,但兩個人誰都沒有破壞這種淡淡的情愫,收拾好東西之後,王永安說:“走,我們去羅森的府上。”
“羅森是誰?”索鈴兒忙問,卻不敢看他,生怕他看出來自己的心思。
“羅森是張謇的手下,全國紡織局局長。”王永安解釋道。
“那爲什麽不直接找張謇呢?你和張謇不是認識嗎?”索鈴兒好奇道。
王永安心說如今張謇家肯定被北洋密探包圍起來,自己過去豈不是被密探抓個正着,而羅森的目标顯然小了很多,且非常忠誠。羅森曾經是江北軍官,後被因爲控制江北政府而被王永安調入了政府文職,如今擔任紡織局長,受王永安的秘密委托,選擇漸漸疏遠江北系成爲中立派。
在王永安看來,江北系樹大招風,必須有人做出犧牲選擇潛伏,羅森的任務便是潛伏在政府中等待啓用,雖然這樣看起來羅森仿佛是叛徒一樣,但是隻有王永安知道羅森對江北系無比忠誠。
對于索鈴兒的問題,王永安頓了一下才說:“張謇是部長,按照前朝是從一品大官,我雖然認識他,但是害怕他家門檻太高了,所以我找一個門檻低的。”
“有道理,人家說宰相門前三品官。”索鈴兒道,“若是救出了爹爹,我都不知道怎麽感謝你了。”
王永安半開玩笑地說:“要麽你選擇一以身相娶得了。”
索鈴兒紅着臉嗔道:“胡說八道!你再說我就走了?”
“好,我不開玩笑了,說正事兒,這次去羅森的家裏,你不要亂說話,而且我和羅局長說話的時候你不要在我身邊,他不喜歡别人知道他勾結走私商的事兒。”王永安正色道。
“好,我絕對不會礙事兒。”索鈴兒道。
喬裝打扮一番後,王永安穿着棉服與索鈴兒出了門,坐着老式的人力拉車前往羅森的家裏。
一路之上王永安看到不少北洋軍警,但是大家并沒有在意他,一來因爲他化了妝,二來他身上的衣服是八旗子弟的标配,很少人會想到反清英雄王永安會喬裝打扮一個八旗子弟,因此很少注意他。當然,更重要的原因則是沒有人會想到王永安會大搖大擺地走在京城的大街上,時不時地和車夫祥子聊天。
祥子年紀不大才十六歲,也是一個旗人,民國之後沒了旗饷,祥子的爹得病沒錢治病便病死了。父親下葬之後,母親才拿出錢來,說他父親知道自己的病治不好,便不讓治病,省下來的救命錢給兒子買了一輛人力車,讓祥子靠自己的雙手賺錢養家。
小夥子老實巴交不會幹别的,隻是有一把子力氣,于是便跑起了大車賺錢養家。王永安一路之上與這位不善言辭的祥子談了許久,談了百姓的生活,談了民國的變化。對于很多如祥子這樣的破落八旗子弟來說,袁世凱政府雖然是仇人,卻并沒有迫害少數民族,若是換成南方革命黨做總統,大家隻怕都要掉腦袋吧。因此他們對袁世凱的感情很是複雜,又是恨又是感激又是怕又是依賴。
羅森家的護院則是由原江北軍戍衛營士兵組成,一方面保護江北系官員的安全,一方面也替王永安監視着江北系官員防止他們背叛江北系。因此在王永安來到羅森家之後,立即被護院和管家認了出來,那幾個護院頓時激動不已,王永安站在索鈴兒身側,沖他們微微一笑随後又搖頭起來,幾個護院立即明白了。
管家激動地跑來,問道:“您老這是……”
“我等羅局長。”
“我現在去告訴老爺去。”
“好。”
王永安被請到了客廳落座,家裏的下人被管家警告善待客人,而羅森的妻子抱着孩子連忙跑過來接待。索鈴兒目瞪口呆,隻覺得江公子好大的面子,堂堂紡織局局長居然如此看重他,江公子當真不是一般的人。
羅森的妻子是娃娃親,比羅森還要大五歲,給他生了三個娃,但隻活了兩個,倒不是因爲羅森家境貧寒,而是因爲他的妻子是他的姑姑的女兒,雖說親上加親,但是近親結婚危害很大,一個夭折,另外兩個一個長不大,一個智力低下,對此王永安曾經全國羅森,但羅森表示不願納妾,隻願意娶表姐一個人。甚至于羅森不喜歡在青樓逗留,衆江北官員在青樓飲酒之後,羅森堅決要回家居住,潔身自好得不像是這個時代的人。
江北官員中有兩個人不在青樓留宿的,一個是王永安,一個是羅森,衆人都知道王永安不喜歡小腳女人,可是對于羅森隻好認爲他有一點精神潔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