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一對父子對自己威脅并不大,王永安于是腦筋一轉,走到父子二人身旁,用腳踢了他們一下。
兩人頓時醒了過來,看着王永安,眼睛裏全都是驚恐,現在他們終于确定了,這人是強盜!
王永安在自己的身上搜了一下,找到了一些碎銀子、英鎊和美元紙币,然後将這些紙币一股腦地放在桌子上,燭光襯托之下,銀子和紙币非常耀眼。
“認得吧?英鎊,美元?”王永安問。
父子二人連連點頭,說起來八旗子弟雖然沒有什麽賺錢的本事,但是認錢的本事還是有的,英鎊是世界硬通貨币,當今世界正式大英帝國最鼎盛的時候,大英帝國的金英鎊貨币比任何貨币都之前,自然京師裏不少爺們也揣着幾塊錢的英鎊顯擺顯擺。反倒是美元看着面生,除了美洲地區,沒有多少人認識美元。
王永安道:“我算了一下,我手頭的錢大概是八佰兩銀子,碎銀子四兩,英鎊面值六百多兩,美元面值二百多兩,如果這八百多兩銀子給你們生活,不知道你們能生活多久?”
父子二人眼睛頓時一亮,他們要是有八百多兩銀子,那以後日子可就好過多了,而且兒子的彩禮錢也有了。
王永安從中抽出一張十便士的紙币,介紹道:“大英帝國的十便士紙币,這麽一張大概是一兩銀子不到,八錢銀子吧。”說着,他将紙币放在燭焰上,那紙币一下子被點燃了起來,一直到燒成灰渣,王永安這才說:“你們想要錢,還是想要紙灰,要看你們的選擇了。接下來好好回答的我的問題,如果你們讓我滿意,我就把錢給你們,如果你們沒有讓我滿意,我就把錢燒了。”
那父子二人連連點頭。
王永安這才笑了笑,将那男人嘴裏的麻布拿出來,問道:“你們是誰,叫什麽名字,是什麽身份,仔仔細細給我講出來。”
嘴裏的麻布被拿下之後,男人大口大口地喘了半天氣,這才說道:“在下是正白旗第五佐領古爾塔哈門下包衣奴才之後喜塔拉·金喜,大家都叫我喜子。這位爺,您要是喜歡,也可以叫我喜子。”
王永安很滿意,點了點問道:“喜子,我且問你,你的手槍呢?你不是用一把手槍抵在我的腰間嗎?那把手槍在哪?”
喜子立即搖頭說:“爺,實話跟您說吧,我沒有手槍,我那是诳你的,用飯鏟子把手吓唬你呢。”
“真沒有?”
“要是有的話,我早就典當了,那還能留着。”喜子無奈地說。
王永安忍不住笑道:“你倒是有幾分智慧,還知道用鏟子把吓唬我。”他看了看屋子裏的環境,忍不住說:“你不是旗人嗎?祖上萌茵家産很大,可是我卻發現你家空有這麽大的院子,居然連一個女人也沒有,更别說仆人了,什麽時候八旗子弟這麽破落了?你說一說,你家裏到底是怎麽回事?”
喜子長歎一口氣,這才幽幽地說道:“這位爺,說來話長啊,不過我長話短說吧,我家這麽落敗,全都是因爲我阿拜。你是不知道啊,我阿拜他抽大煙,把好端端地家都抽沒了,我阿姆也被活活氣死了,你看看我,二十六了,兩個媳婦都沒有,你說這都是什麽事兒啊,這老東西氣死我了,我說了多少回了,他就是不聽啊。”
那老人立即不答應了,搖着頭瞪着眼睛,嘴裏哼哼哼地大喊起來。
王永安将老人嘴裏的麻布也拔出來,那老人這才大喘氣地存世道:“混賬東西,你還是不是我兒子了,你怎麽能睜着眼睛說瞎話?”
喜子梗着脖子說:“我怎麽說瞎話了?你有沒有抽大煙?你沒有錢的時候,是不是賣家裏的東西?”
老人叫道:“好像你沒有抽大煙似的,你看看你,才二十六歲,看起來跟四十六似的。”
喜子說:“我抽大煙是因爲我得跟别人打交道,我得交際,你抽大煙呢?你抽大煙就是在家享受……”
“……”
王永安心裏忍俊不禁,原來這父子兩人一起抽大煙,父親四十九,看起來跟六十多歲一樣,兒子二十六歲,看起來四十幾歲似的。這兩個都是八旗子弟,就像所有八旗子弟一樣,除了花錢沒什麽本事。但可惜清末八旗的旗饷越來越少,尤其袁世凱入京之後,八旗旗饷一拖再拖,乃至于民國建立,八旗停止發饷銀了。這父子二人本來生活就落魄,還染上了抽大煙的習慣,爲此喜子的母親也給活活氣死了,如今這父子二人隻能典當家裏的東西過日子,生活是越來越破落。
明白了他們的身份之後,王永安才感覺到有一些安全,這兩個人沒什麽本事,再看向外面,天色蒙蒙亮了。此時突然聽到外面整齊劃一的腳步聲,他立即來到院子裏,耳朵貼在門口停着,外面士兵喊道:“戒嚴了,戒嚴了,整個京師城全部戒嚴,朝廷抓捕欽犯,如果知道欽犯下落者,報告官府,賞銀百兩。”
王永安沒有緊皺,不禁擔憂起來,北洋軍會否趁機落井下石殺了自己。也許袁世凱不會這麽幹,但是下級的北洋軍官和士兵可是對自己這個“江北王”恨之入骨啊。一想到這裏,王永安回到屋子裏,坐在火炕上眉頭緊鎖。
喜子忙說:“這位爺,外面的人是抓你的吧?”
王永安笑着問:“抓了我能有一百多兩銀子,你們賺不賺?”
喜子立即搖頭:“不幹,我們幫你有八佰兩銀子,幫他們隻有一百兩銀子,我們又不是傻子。”
王永安大笑:“知道就好,官兵說給你一百兩,實際能落到你們手裏十兩就很不錯了,知道嗎?”
“知道知道。”喜子和他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