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安心說孫大哥您未來提出的十年十萬公裏鐵路,實在是太扯淡了,但如今革命黨所擁有的三個部門教育、農林、文體都屬于清水衙門,在一個動亂頻發尚未真正統一的國家裏根本都隻是虛職,所以如果連鐵路總局這個實權部門都不能拿下來,革命黨必然不會接受談判結果。
王永安和張謇決定支持孫逸仙執掌全國鐵路總局局長,兩人認爲此舉必然會讓北洋難以接受,因此作爲妥協,便需要江北方面做出一些犧牲。兩人協商之後決定江北讓出全國宗教總局補償給北洋。畢竟這個部門非但沒權,反而處處受氣,尤其是在西北某些****麻煩地區,這個部門根本隻是一個擺設罷了。
至此,雙方合作初步達成,一天的時間也過去了,王永安請孫逸仙黃興張謇三人在浦口最好的酒樓吃飯,同時聘徽劇班子唱戲。
孫逸仙是粵省人,對徽劇不感興趣,反倒黃興對徽劇興趣濃厚,時不時還能哼唱兩句不标準的戲文。喝了一些酒之後,略感無聊的王永安與孫逸仙輕松了下來,兩人慢慢又才開始叙起舊來。
孫逸仙對王永安在海外取得的成就大家稱贊,但是他也表示擔憂,聖盧卡斯模式是建立在特殊情況下的特殊模式,盡管一時之間很成功,可這也導緻了美洲人對華人的敵視,甚至将華人進行妖魔化。例如歐洲如今便提出黃禍論,認爲中國人最終會毀滅白人社會,毀滅世界。
“你覺得中國人怎麽做,白人就會喜歡我們了?是我們對他們鞠躬敬禮,還是我們跪在他們面前?我們用笑臉對着他們,他們就會微笑着面對我們嗎?孫大哥,你應該了解白人們的傲慢,那種傲慢是白色人種對有色人種的歧視,在美國,在任何白人國家或者美洲國家,中國人的地位甚至不如黑奴,在他們的眼中,我們是低賤的黃奴。您應該不知道吧,一個黑人奴隸的價格是四倍的華人。想要讓白人看得起我們,我們的膝蓋再軟,我們的笑容再甜,也是無濟于事的。”王永安不啻一笑地反問道。
孫逸仙忍不住搖搖頭,這是一個非常難以解決的問題,要是對美洲人講什麽仁義禮智信是中國人的優點,美洲人沒有人會聽他的,反倒是暴力的手段雖然給人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卻讓他們害怕不敢小瞧中國人。孫逸仙在美國的時候,便非常明顯地感覺到王永安率領護僑軍在伊拉普阿托之戰大勝墨西哥反叛軍,并搶奪了聖盧卡斯之後,美國人對華人和對他的态度的不同,甚至很多人見到他之後向他豎起大拇指,連連稱呼中國人很厲害。
孫逸仙也深深了解外國人對中國人的歧視,這種帶有種族的歧視,非暴力不能解決問題,與外國人講什麽道理都沒有用,反倒不如給他們一拳頭,才能讓他們坐下來審視。可以說孫逸仙在美國的巡回演講中,真真正正地感覺到了中國需要強大才能得到别人的尊重,而王永安帶給國家的暴力形象,也不失爲另一種救國方法。
次日,雙方就一個問題陷入了争論之中,即未來國家首都定在哪裏。
孫逸仙認爲袁世凱坐擁大軍,如果未來定都北方,則的政府則會逐漸變成軍政府,變成袁世凱的軍政府。王永安理解并支持孫逸仙不主張定都京師的決定,但是如果讓袁世凱南下坐在南京裏當未來的大總統,将難之又難。
王永安對孫逸仙說道:“袁世凱絕對不會離開老巢,這一點是我可以保證的,他絕不可能離開京師。如果我們想要定都南京,則需要動用其他辦法,而不是以統一作爲威脅。統一是大勢所趨,勢在必行,絕不能以此作爲要挾。”
“那靖雲看來,如何讓袁世凱離開京師,如何定都南京?”黃興問道。
王永安搖頭歎氣道:“袁世凱絕對不會來到南京,他知道南京城裏有多少人想要了他的腦袋。”
“怎麽可能。”孫逸仙攤開雙手說道,“他要是做得好,誰會要了他的腦袋?”
“想要他的腦袋的人多了,日本人就非常想要他的腦袋。”王永安道,将孫黃二人疑惑,王永安解釋說:“袁世凱若死,則北洋必将分裂,國家必然處于内戰之中,日本人則達到了分裂中國分化中國之目的,爲日後日本占領中國打下了基礎。”
孫逸仙道:“日本人無意取中國之領土。”
王永安笑道:“但日本人吞了朝鮮,建立了大韓民國傀儡政府,在朝鮮半島肆意屠殺朝鮮人民。”他本想說黑龍會的事兒,但孫逸仙與黑龍會交情莫逆,他怕說出來打了孫逸仙的臉,随後轉移話題說:“袁世凱一定要在他最安全的地方,因此京師便是他唯一的選擇。其實如果讓我選擇,我覺得選擇揚州多好,既不是袁世凱的京師,又不是革命黨的南京,你看,你們雙方都不用害怕在對方的地盤上被謀害。可是你們都不會支持,因爲你們都想在自己的地盤上建立未來國家首都,這說明不管什麽理由,革命政府和北洋一樣都是存有私心的。”
“袁世凱要是願意,我們倒是同意将首都放在揚州嘛。”孫逸仙笑道。
黃興忙道:“中山兄,别開玩笑了,揚州不吉利,隋朝定都揚州不過十幾年便亡國了,國人必然無法接受。”
王永安哈哈一笑道:“克強兄所言太勉強了,自古以來定都南京的朝代有多少長壽了?其實我是支持定都京師的,明朝皇帝朱棣定都京師說的好,天子守國門。而今我們定都京師,可以震懾蒙古與東北,俄國對蒙古虎視眈眈,日本對東北垂涎欲滴。中國首都定都京師,則大軍放在京師,有大軍在京師震懾,至少能夠讓俄國與日本人有所忌憚。而一旦定都南京,則大軍必定偏安一隅,我蒙古與東北皆有爲日俄吞并之危險。”
“此時還需從長計議啊。”張謇見王永安越說越激烈,唯恐談話再一次陷入僵局,連忙轉移話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