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玉秀陪着袁念祯嫁給王永安之後,生活條件比在袁府的時候更好了,尤其是在念祯去世之後,玉秀一直帶着小天,王永安給了她很多銀子。玉秀自己花不了什麽錢,便給自己父親郵寄回來。
丁二牛的手下發現了李玉秀的父親李一手突然有錢了(李玉秀的父親因爲被砍掉一隻手,因此被當地人取名爲李一手),于是騙他進大煙館抽大煙。李一手終究沒有經得住誘惑,或者說他當兵的時候也吸過大煙,但不當兵後就不再吸大煙了。但李一手突然有錢之後,又吸起了大煙,而在吸大煙的過程中,李一手認識了大煙館老闆丁二牛,被丁二牛套話得知他的女兒在揚州一個有錢人家裏做通房大丫頭給他每隔半年寄一次生活費。
這生活費有多有少,後來寄回家的錢突然變多了(因爲袁念祯托孤),丁二牛和毛七喝酒的時候說到這件事,兩人想要謀合李一手的錢,但又唯恐李家大丫頭家主太強。兩人知道開賭坊的張三眼見多識廣,遂邀請他喝酒聊起此事,張三眼也不知道李家大丫頭到底給誰做了通房大丫頭,但是酒後三人決定冒險一試。三人的談話被侯四的手下聽到了,侯四便威脅他們要讓自己入夥,三人知道侯四是雄縣響當當的一個地痞頭子,遂同意他入夥。
張三眼提議将李家大丫頭的錢平分,四個人每年雖然進項不多,但是日積月累,這份錢也不少。侯四随後提議說要殺了李一手一家永絕後患,但毛七擔心這樣做太絕,日後但凡人家李家丫頭出息了,咱們就沒有退路了。衆人嘲笑毛七膽小如鼠,說他隻能做騙子,并警告毛七,讓他處理此事,是殺是騙永久後患。毛七猶豫了兩天,最終還是不敢殺人,決定将他騙去關外。
于是張三眼做局騙了李一手的錢,丁二牛帶人喬裝成爲高利貸恐吓威脅,毛七再騙李一手。爲了不被滅門,李一手去了關外,私人平分了财産。
“也就是說,要不是毛七,我嶽父一家就命喪于此了?”王永安問道。
毛七連連點頭,說:“是的,要不是我,他們一家就被他們三人弄死了。”
王永安轉身對白德全說道:“都記下來了嗎?”
“記下來了。”
“一式三份,讓他們按手印,一份送給縣令,一份送給北洋的趙秉均,一份留檔,别讓人以爲我們以大欺小。”
“是。”
“四家沒收全部财産,财産分成四份,一份給縣令,一份給趙秉均,一份留給玉秀做補償,一份給兄弟們分了。”
“是。”
雄縣縣令匆匆而來,得知是江北王王永安,頓時不敢說話了,這年月當官的誰不知道王永安才是瞎了眼,那警察局長不知輕重,在地方霸道慣了,沒想到遇到了真正的硬茬了,當真是死得冤枉極了。
堂堂一個縣城的警察局長被當中槍殺,如果北洋的人追究起來,惹下的麻煩不小,王永安如此處理實在有一些魯莽。但如果王永安随随便便就能夠被人阻攔,未來在政府中更加沒有人給他面子,現在他有人有槍還會被阻攔,未來他沒槍了,根本無人會理會。
做事沒有兩全其美的,槍決警察局長,從好處來看給了北洋諸人一個下馬威,告訴他們,但凡阻擋自己、給自己下絆子的人,隻有死路一條。
雄縣事情處理完畢,王永安等人南下返回揚州,而趙秉均在京師接到了王永安的禮物,不由得苦笑起來,他連忙找到袁世凱彙報。袁世凱也哭笑不得,問道:“你怎麽看,智庵?”
趙秉均道:“私自槍殺官員,當屬大罪,然而他……唉……”
袁世凱立即說道:“現在統一才是第一位的,死一個警察局長算什麽,那個人眼瞎,你也不知輕重嗎?”
趙秉均道:“但是大家意見很大。”
“意見大?意見大能幫我收下三千萬江北百姓,十萬江北軍嗎?”袁世凱氣道,“我知道你們什麽心思,我也知道你們看不慣王永安,但是現在,我們需要他,而不是他需要我們。”
“是,是,是。”趙秉均忙說道。
袁世凱知道自己語氣太重了,緩了緩說道:“你們啊,應該知道輕重,那警察局長之死隻是小事,你們拿這件事來說他,無非就是想讓他灰頭土臉。但是你們想一想,要是因此而耽誤了統一,大家怎麽辦,我北洋拿出八十萬兩銀子支持他們江北軍打赢了江都之戰,因爲你們的小肚雞腸,讓王永安和江北諸人覺得我北洋時時刻刻在算計他們,繼而給我們也留一手,你說怎麽辦?你說我該說你們愚蠢呢,還是該說你們恨不得我早死呢?”
趙秉均更加害怕了,連忙告辭下去,段祺瑞找到趙秉均詢問此事的處置,趙秉均說統一重要還是收拾王永安重要,段祺瑞歎道:“死一個警察局長是小,我怕以後死的是諸位,此刻他嚣張跋扈,未來不知又何等自作主張。”
趙秉均詭異一笑道:“他嚣張不起來了,你知道這次中日談判的前提是什麽嗎?”
“是什麽?”段祺瑞忙問,他沒有參與這次中日談判,而談判諸人對外界情況也秘而不宣,因此他非常希望得到一些消息。
趙秉均在段祺瑞耳邊說:“我聽衛兵說,日本要求王永安必須下野。”
段祺瑞吃了一驚,道:“但是他剛剛帶着江北軍投靠了我北洋,這……”
“所以,談判停了下來。”趙秉均一攤手笑道,“爲這件事,總理着急萬分,是日本人的壓力爲先還是國家統一爲先,但肯定不是警察局長之死爲先。”
段祺瑞笑道:“早知如此何必多此一舉。”
趙秉均道:“的确多此一舉,但我們必須讓總理看到,絕不能寵着王永安,咱們北洋的人,一定要團結起來,不讓江北佬占據了主動權。”
段祺瑞哈哈大笑,拍了一下趙秉均的肩膀,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