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大家對王永安的情緒很是複雜,京師生活着上百萬的旗人,可王永安偏偏是推翻滿清政府的第二大勢力的領袖,按理來說京師百姓應該反對王永安。然而王永安卻帶領江北軍擊敗了日本人,兩次戰役之後給日本人極大的羞辱,極大地振奮了民心,使得百姓看着他的時候非常複雜。有人罵他亂臣賊子,有人罵他禍國殃民,但也有人誇他民族英雄,民族脊梁之類的。
而從南方逃回到京師的旗人百姓也很複雜,畢竟南方革命的時候,不少人打着革命的旗号迫害滿城裏的旗人,美其名曰革命,實則搶掠财務,殺人洩憤,仇富殺貴,而在江北和江北軍影響的地方,旗人并沒有受到沖擊,江北可以說是和平地演變成了共和政府,沒有任何人鬧事——換句話說,江北之獨立,并非真正的革命,對底層百姓沒有太大的影響。
當然,對于年輕人來說就不一樣了,王永安年紀輕輕便率領江北軍抵抗日本人,這才是年輕人做的事兒,這才是未來的中國該走的路,崛起,奮進,獨立!
于是數萬青年人來到火車站前紛紛打着橫幅歡迎王永安的到來,更有甚者尖叫失聲,還有人被擁擠踩踏受傷,當王永安走下火車的那一瞬間,正陽門火車站尖叫聲沖天,他們高舉着橫幅熱情地呐喊着叫嚷着,仿佛日後的粉絲遇到明星一般狂熱。
王永安一時之間有一點點**,孟慶福連忙走在王永安前,擋住了任何危險,然後在江北軍的護送下來到了火車站的大廳之中。
對于王永安的安全問題,此前江北軍方面與北洋方面經過簡單的溝通,由北洋士兵負責外圍安全,由江北軍警衛營負責内衛安全,雙方雖然并不認識,但是軍裝還是很明顯的。北洋軍軍裝一直以來都是藍灰色,頭戴大蓋帽,十字武裝帶,背着漢陽造步槍,身材高大普遍一米八以上。而江北軍士兵穿着綠色軍裝,頭戴奔尼帽,腰間一條皮有責佩戴着一把毛瑟手槍和子彈盒彈夾,在側腰上佩戴者一把帶鞘的短刃,腳上高幫皮靴,身材大多數一米七到一米七五之間。所以從身高上說,江北軍士兵看起來小了一些,尤其是北洋軍士兵頭戴大蓋帽,看起來更是比江北軍高大很多。
百姓們擁擠起來,但幸好北洋軍士兵和江北軍士兵雙方合力控制住了熱情的百姓,終于将不安消除于彌爾。
“靖雲老弟,你終于來了。”前來接待的不是别人,正式與王永安關系非常密切的袁乃寬,兩人算是老相識,因此一上來便熱情地握住了彼此的手。而今袁乃寬的身份已經是内閣總理衙門佥事,專門替袁世凱迎接各方來賓,可以說是地位非常顯赫了。
兩人握手之後上了車,袁乃寬說道:“車站簡陋,安全方面不利,還請靖雲老弟随我前去京師飯店。”
庚子事件之後,兩個法國人在東交民巷兵營東側建立了一間酒館,第二年庚子賠款談成之後兩人将酒館搬到了兵營北側,并正式挂出京師飯店的招牌,1903年京師飯店搬到了長安街王府井南口。1907年中法實業公司接管了京師飯店,并将其擴建成爲了五層樓的奢華飯店,從此之後成爲了外國人和中國達官貴人進京住宿之地。
王永安這一次入主在京師飯店,北洋軍埋單包下來了最頂層一層的房間,待遇上可以說奢侈至極。同時江北軍警衛營有五十幾人入主京師飯店,其餘人住在京師飯店的周圍,并二十四小時保護王永安的安全。
汽車從火車站緩緩離開,沿路上尖叫的百姓被擋在外圍很遠,王永安知道此時不宜打招呼惹下什麽,便與袁乃寬叙起了舊。
北洋軍的騎兵一路護送,江北軍士兵雖然步行,但是汽車速度不快,大家跟得上,且一直保護在王永安左右,倒也安全。
王永安問起袁府的幕僚楊金钊來,袁乃寬這楊先生原來去年的時候就去逝了,王永安問起了什麽病,袁乃寬感慨說:“楊先生是自己喝酒喝死的。”
“喝酒喝死?”王永安大驚。
袁乃寬感慨說:“自從袁世凱信任楊皙子之後,楊先生便越發不受重用,後來袁世凱赴京,卻沒有帶着楊先生。楊先生一氣之下便辭職了,回到了家鄉每日借酒消愁,終于有一天喝多了之後,從小橋上栽下來淹死了。當初大家以爲他是被人謀害,袁公還特地請了京師最好的捕頭去查案,卻沒想到查到最後得出他酒後自己跌落淹死,當真讓人不勝唏噓。”
王永安歎道:“當年他幫助我許多,沒想到一别成爲了永訣,當真世事無常。”
袁乃寬笑道:“是啊,世事無常,我也沒有想到你能成爲江北王。”
王永安大笑,道:“我也沒想到,如果不是我哥,恐怕我也不會成爲江北軍的領袖。”
袁乃寬忍不住問道:“二将軍的病情如何了?”
王永安道:“已經控制住了,但不可操累,我二哥這病,必須要靜養才是。”
袁乃寬道:“二将軍如今在聖盧卡斯,當能靜養吧。”
“希望如此。”王永安苦笑道,“人豈能真的跳脫于凡俗之中,隻是我二哥在聖盧卡斯不願意麻煩我,且聖盧卡斯政府現在受制于墨西哥政府,聖盧卡斯依舊屬于外國的地方。”
袁乃寬道:“外界傳言,聖盧卡斯乃中華百姓之聖地,海外百姓但凡有犯下罪行的,隻要逃到聖盧卡斯,便沒有國家敢于追責。”
王永安一愣,道:“這流言豈不是針對聖盧卡斯,說聖盧卡斯是犯罪之地?”
“正是如此。”袁乃寬道,“所以我提醒一下你,别說陰謀無處不在,你不在聖盧卡斯,幾年之後聖盧卡斯不知道還是不是華人的地方了。”
王永安皺起了眉頭,袁乃寬話裏有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