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一個德國記者提問道:“《庚子賠款》中規定,以中國的鹽稅作爲抵押,可是現在中國的煙廠和鹽道成爲了江北政府的私有财産,不知道江北政府是否會違反《庚子賠款》的約定?”
王永安道:“我先前說過,江北政府隻是地方政府,是中國的一部分,江北政府會遵守中國政府的一切規定。第一,《庚子賠款》的執行需要中國政府來完成,第二,江北政府并沒有阻撓四國銀行對鹽稅的關餘,第三,如今南北和談,新的中國即将成立,江北政府将支持新的中央政府決定。”
“王将軍您好,我是《公報》記者高以勵。”一個非常儒雅的記者起身說道。
王永安點點頭,說:“我知道法租界内的《公報》,我在上嗨做生意的時候,還在你們《公報》上發表過文章,警告大家不要炒橡膠股票,避免股災出現。不過很可惜,沒有人聽我的奉勸,他們覺得我是瘋子。”
高以勵笑道:“是的,所以那件事之後,上嗨所有的老闆和所有的百姓,都對您的話奉若神明,隻可惜您棄商從政,成爲了一位軍事家。我們老百姓其實非常想知道的是,關于您所說的中國重新統一和南北和談的問題,沒有任何一個中國人希望看到中國四分五裂,大家都渴望中國統一,重新成爲一個偉大而富強的國家。請問,您能不能透露一些關于統一的具體細節和時間呢?”
王永安想了一下,苦笑道:“和談還在繼續,我不方便透露細節,但是我想這一天很快會到來,清政府執政者也已經自願放棄執政。我有一封來自于攝政王載沣的秘密電報,其實我可以公開,他對江北政府的要求是,無論未來中國是共和國還是君主立憲制的國家,江北絕對不能再失去一寸領土。”
“也就是說,清廷已經正式放權了?”衆人驚呼道。
王永安道:“據我所知,清廷貴族們已經做好了成爲普通人的心理準備,僅此而已。”
這又是一個爆炸性的消息,但是其實大家早就心裏有所準備,畢竟朝廷裏發号施令的不是五歲的小皇帝溥儀,而是内閣總理大臣袁世凱,小皇帝和皇太後隻是傀儡罷了。王永安的話,讓大家放下心來,卻讓多少遺老遺少傷心流淚啊。而中國統一指日可待,背後的含義也不言自明,一旦南北和談成功,新的中國即将出現。一些中國記者們簡直太興奮,太激動了,甚至高以勵寫字的手都在顫抖。
幾個人問了一些問題之後,似乎有關于政治方面的問題已經沒有了,自己提問的問題不是被别人先提問了,就是王永安已經将問題解釋的非常清楚,并且不會回答廢話了。記者們面面相觑,一時之間竟然沒有問題了。
梅公望這時候指向了卡勒·麥克斯維爾,卡勒·麥克斯維爾哭笑不得,起身不知提問什麽好,也許是法國人的浪漫精神指引,他忽然問了一個很私人的問題,說道:“衆所周知,江北四地是揚州雙王創立的,但是爲什麽你們兄弟二人一個放棄了一切做了老百姓,一個放棄了權力專心做一個軍官,而不是江北總督呢?”
王永安先是一愣,後哈哈大笑道:“我沒有想過有人會問我這個問題,讓我想一下怎麽組織語言回答你。”他托着下巴沉思了一會兒,有人開始拍照,将王永安沉思的畫面記錄下來,并在很多天之後的各個報紙上成爲了封面人物。
王永安道:“我們一家十幾口人被仇家殺得隻剩下我和我二哥兩人,其實我們二人他尚武我尚文,隻可惜造化弄人,我二哥多年來的隐疾發作,不得不修養生息。雖然成爲一個普通人讓大家不可思議,但是以自己的壽命來換政治前途,我想沒有多少人願意去做。我很慶幸,我二哥在與病魔苦苦搏鬥中精神狀态越來越好,我也很慶幸自己唯一的親人堅強地與病魔戰鬥,沒有将我孤零零地扔在這個世界上。而張謇作爲江北總督,是所有江北人共同的選擇,包括我,包括在做的所有人,我們都心悅誠服地圍繞在以張謇爲核心的政治體系中,前仆後繼地爲江北地區服務,爲中國服務。”
拉特利爾·懷特起身用蹩腳的漢語說道:“尊敬王将軍,我還有一個私人問題,您的政治抱負是什麽?”
王永安大笑道:“我覺得,關于我的私人問題有一些多了,這是最後一個問題,我做最後一次回答,我的政治抱負,就是有朝一日走在中國的任意一條街上,街面是柏油馬路,街邊是花壇,種植着各種各樣的花朵,路上飛奔着各種汽車,行走匆匆的國人忙碌于自己的工作。晚上,我和幾個朋友在街邊的大排檔中喝着酒,路燈把街面照得非常明亮,然後聽着收音機裏放着關于中國的新聞和新鮮事兒,喝醉酒之後無須擔心危險走回家中,家門口的老婆已經拎着雞毛撣子氣呼呼地在等待着。”
“哈哈哈哈……”衆人忍不住大笑起來,王将軍的政治抱負,居然是一副未來的街景描寫,當真是非常有趣。汽車、柏油馬路,路燈,這一幕幕看似平凡卻又不平凡的景象,讓人感覺确是一處人間仙境,如果人人生活在這樣幸福的世界中,那麽人們還有什麽追求呢?
王永安起身道:“現在,我給大家介紹四個英雄吧,他們分别是喬震、孟慶福、李祖植、李士銳,有請他們!”
“嘩嘩嘩……”掌聲響了起來,大家紛紛向門口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