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田羽次郎不得不慎之又慎,他立即與低自己兩級的學長鈴木三十二商量,在對方增兵達到十萬之後,日軍是否要真的用不到一萬的軍隊進攻中國守軍,尤其是在海軍艦船艦炮無法提供支援的地帶。
盡管橫田羽次郎是一個莽夫,但他絕不是一個蠢夫,而即便别人看不起鈴木三十二,他也知道諸位陸軍大學的高材生内心是多麽的驕傲,能夠用一千臨時部隊牢牢震懾住敵人兩萬精銳部隊,雙方對峙三天三夜而不失士氣,鈴木三十二絕非草包一個。
鈴木三十二告訴橫田羽次郎,這一次對中國南通的進攻,絕對是桂太郎内閣最失敗的戰争選擇,日本軍部并沒有做好準備,甚至于參謀本部在近年來全無戰争的計劃。桂太郎内閣之所以發動戰争,并不是爲了政治目的,而是出于對競争對手(西園寺公望)的打擊。所以桂太郎現在不單單隻有一個中國做爲敵人,還有一個日本政黨做對手,所以這一次戰争他并不看好。
正如鈴木三十二所料的一樣,關于這次對話作戰,日本國内非議頗多,即便是元老們也對此争論不休,山縣有朋原本支持懲罰江北政府,但他看到桂太郎準備将此戰争變爲國戰之後,唯恐擔心此舉會引發英法德俄等國的不滿而功虧一篑,便主張在談判桌上解決問題。山縣有朋在日本軍方威望甚重,并影響着日本皇室的态度,受到他的影響,日本國内支持桂太郎的很多人都産生了動搖。
而西園寺公望與薩摩藩出身的松方正義堅決反對此時對華作戰,隻有在家中養病已經深入檢出的井上馨暫時支持桂太郎,但井上馨與伊藤博文是長州五傑,而西園寺公望又是伊藤博文的衣缽繼承者,因此如果連井上馨也反對的話,桂太郎就太難以支撐下去了。但是當年伊藤博文辭職,井上馨擔任首相,卻發生了日俄戰争,井上馨武力對抗英美便将首相一職交給了桂太郎,讓桂太郎“抗雷”戰勝了俄國,井上馨也因此得了一個讓賢的美名,算是欠了桂太郎一個很大的人情,這也是他不得不支持桂太郎的原因。
日本國内政治鬥争嚴重,導緻對前線的指令也混亂不堪,所以鈴木三十二歎了口氣苦笑着說:“盡我們的責任吧。”
4月12日,王永安江北政府正式與日本政府代表進行了第一次會晤,日本方面派遣了新銳外交家佐藤久治爲首的一行談判團來到揚州談判,而佐藤久治的老師不是别人,正是日本最出色的間諜此時的關東總督福島安正上将。在來揚州之前,佐藤久治跟随老師在參謀本部擔任參謀一職,并爲老師奔走支持老師擔任關東總督,因此這一次對話談判,其實是福島安正送給自己的學生的一份厚禮。在福島安正看來,日本與中國江北的糾紛,最後一定會以日本獲勝而告終,因此佐藤久治的談判無論如何會是一件大功。
而佐藤久治也許是太過自負了,導緻他們的态度極其強硬,在面對中國江北地方政府方面的談判代表團團長王永安的時候,公然說日本決定本着雙方友好的原則,放棄讓王永安親自趕赴日本向遇難教官家屬賠禮道歉的要求,這是日本政府的誠意,他希望中國方面拿出誠意。
王永安緊鎖眉頭,他對這個老家夥非常生氣,日本人前來談判,好像是他們的一種賞賜一樣。
沒有等江北方面做出什麽反應,佐藤久治便提出六條要求,如果中國江北方面答應了這六條要求,日本可以考慮停止戰争。
這六條要求分别是:
第一江北政府正式向日本政府賠禮道歉,承諾以後不會再犯次過錯;
第二江北政府要正式對日本遇難家屬賠償總金額爲500萬兩白銀;
第三江北政府對日本開放南通作爲日本專屬通商口岸;
第四允許日本艦隊駐紮在南通作爲臨時補給站,并保護日本商社;
第五南通縣内不允許駐紮中**隊,但允許部分警察;
第六南通縣成立中日共管委員會負責管理南通縣的治安、商業和民事,稅收交給中日雙方。
“欺人太甚!”參與談判的中國代表們集體憤怒了,這哪裏是談判,簡直就是**裸的侮辱,侮辱中國人,侮辱中國。
原本王永安非常希望能夠坐下來和平解決,甚至他考慮到最壞的情況——自己下野,然而對方竟然毫無誠意,一門心思讓中國受辱,因此他再也忍不住一拍桌子怒道:“我們一條都不會滿足你們,江北政府隻是中國政府的一個地方政府,我們唯一能夠和你們達成的協議就是賠償協議,至于其他任何協議,我們既沒有權力和你們談判,也不想和你們洽談領土權。”
“難道你們還有談判的餘地嗎?”佐藤久治哈哈大笑道,眼神裏滿是輕蔑。
王永安道:“江北三十萬軍隊和中國一百萬軍隊就是我們的後盾。”
佐藤久治道:“江北三十萬軍隊,估計可戰之士不過十幾萬了吧?中國的軍隊麽,你覺得他們會幫助你們嗎?你想的太簡單了,哈哈哈……”
王永安冷笑道:“所以你以爲中國暫時分裂,就能從我們身上撈取好處嗎?那是不可能的。”
佐藤久治聳了聳肩道:“事實就是如此,并不是我們要從你們身上撈取好處,而是你們想要解決這個麻煩,想要生存,想要江北政府繼續合法地執政下去,必須全盤接受我們的條件。如果你們接受了我們的條件,我們将協助你們修建江北鐵路,甚至可以幫助你們征戰天下,征服中國。”
“哦?你們真的是這樣想?”王永安冷笑道。
佐藤久治道:“大日本帝國需要一個代理人,你們江北有資格成爲我們的代理人。實際上,有很多人希望成爲大日本帝國的代理人,隻是你身在福中不知福而已。”
王永安站起身哈哈大笑,随後冷冷地說道:“江北人,絕不叛國,談判告終!”随後手下說道:“全力準備與清政府談判,我們願意停止江北光複,恢複中國一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