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邊的戰壕内,數百支步槍瞄準江面,準備随時狙擊對手,盡管步槍不少,可是看一看士兵們的素質,遠遠不如日本人訓練精悍。
日本人靠的更近了,忽然,從後方傳來炮聲,兩門實心火炮朝着江面率先開火了,這兩門實心炮放在南通少說也有一百多年了,這還是第一次開炮,結果連開十幾發,無一命中,反而被日本海軍的艦炮炸得粉碎。
兩門老爺爺炮奏響了反擊的号角,岸邊的中國守軍開始了射擊,但效果并不好,盡管日本人已經到了射程内,可是集中日本小船者寥寥無幾。這既是因爲守軍槍械并不可靠,又因爲守軍多爲訓練六個月的補充團士兵和警察以及民間地主武裝。
軍艦上的日本水兵架起了20毫米機關炮,對着岸邊開始壓制射擊,日本人機關炮每分鍾射速可以達到300發,子彈直接穿過掩體擊中中國士兵的胸口,不少士兵即便躲在掩體後面還是遭了秧。
補充團第10團士兵孟慶福躲在掩體下,專心緻志地擦着槍,這把槍是老舊的快利槍,當年漢陽兵工廠發明快利槍的時候,這款槍受到了清政府空前的重視和各軍隊歡迎,然而兩年之後,大家漸漸地淘汰了快利槍。
這款槍雖然綜合了毛瑟步槍、新利式步槍和曼利夏步槍的優點,但他的缺點也非常明顯,因爲它是世界上爲數不多的率先采用無煙火藥子彈的步槍之一,而在鋼材制造上卻依舊以黑火藥步槍彈作爲鋼材标準,導緻快利槍時不時地炸膛,而且射速很低。如果降低了火藥含量,盡管不會炸膛,但百米外卻打不穿牛皮,成了名副其實的一款訓練用具。而随着步槍子彈标準的改變,8毫米步槍彈的快利槍真的成了爲數不多的老古董了,第10團的訓練步槍便是這種老古董。
孟慶福是孟氏子孫後代,可惜他們這一支卻沒有什麽出息,世代種田爲生,但好在家教好,孟家雖然也是種田的人家,但自己有地不用交地租子,在當地算是不大不小的一個富戶農家。隻是孟家六個兒子,将來分家勢必分不了這麽多田地,于是孟老爺子便讓除了老大之外的其他兒子去學東西,二哥三哥四哥各自找到了自己的營生,唯獨這個喜歡讀雜書文不成武不就的老五孟慶福一直沒着落,在家裏不但受到嫂子的白眼,還被父母擠兌。
孟慶福一氣之下跑到招兵處當了兵,孟老爺子和老太太後悔擠兌兒子,他們的本意是讓他出去找營生,可不是去當兵送命,老頭老太太哭着央求孟慶福退兵,結果長官說孟慶福退兵,你大兒子和大孫子就得來當兵,這叫做退一賠二,老兩口沒了辦法,值得讓他繼續留在軍中。
别人看孟慶福不務正業,其實孟慶福隻是不喜歡學那些八股文,更是對老祖宗孟子寫的文章不感興趣,進了軍隊他仿佛如魚得水,尤其是玩起槍來,他仿佛天生有一種對槍的熟悉感一樣。他了解彈道,了解速度,甚至他有時候能夠感覺到子彈的飛行軌迹,這是一種天生的本事。
這會兒孟慶福知道日本人不在自己的射程之内,現在開搶除非瞎貓碰這死耗子,否則就是給對方當靶子,自己打不到日本人,日本人反而能打到他們,這個虧孟慶福不會吃。不過孟慶福不能告訴班長,因爲班長這個二愣子會認爲他沒有勇氣,會認爲他是個慫蛋。幸好班長被一炮炸死了,沒有人逼着他站起來給日本人當靶子,他安安心心地擦槍,耐心等待。
日本人以負傷七人的代價靠近了岸邊,一個測繪士兵大喊道:“水深一米,可以下船登陸!”于是在聯隊次長荒木佐正的大吼聲中,日本士兵紛紛跳下水,開始向岸邊遊去,而小船則開始向後劃去,接應第二波士兵。海軍大炮不斷地在岸邊轟炸,将戰壕裏的中國士兵炸得肢體橫飛,但沒有人離開陣地,大家拼命地射擊岸邊的日本士兵。
當日本旅華聯隊士兵靠近海岸之後,大量的傷亡出現了,幾個士兵被擊中倒在地上,其他士兵甚至靠在屍體後面,端起槍進行反擊。
“砰!”
“乒!”
“哒哒哒……”
日本人的哈奇開斯機關步槍被架了起來,開始了反擊,一時之間壓得守軍擡不起頭來,日本人則趁機在登上了灘頭,随後開始徐徐前進。
孟慶福聽到機槍的聲音之後,立即轉身趴在掩體上,開始瞄準機槍手。
“砰!”
日本機槍手的臉上開了花,兩隻眼球甚至爆了出來癱在地上,那人一聲不吭地倒下了,甚至任何人都沒有想到機槍手會在這麽關鍵時刻死亡。
“坂田,坂田,你怎麽了?你怎麽了?”
機槍裝彈手長野轉過頭喊道,由于漆黑的夜色掩蓋,長野看不到被爆了頭的機槍手坂田,一直到一發手榴彈扔在日本人中間,閃起的火光讓長野吓得坐倒在地上,大喊道:“坂田被打死了。”
另一個機槍手補了上來,重新壓下扳機,正要準備射擊,忽然一聲槍響之後,這名機槍手直接趴在機槍手,臉上的鮮血滴在哈奇開斯機槍的槍筒上。
現在,所有人日本熱都知道,中**隊有一個神射手在狙擊他們的機槍手。
軍曹聽到機槍聲音停止了,立即跑了過來大喊道:“怎麽回事?”
“他們有神射手專門射擊我們的機槍手。”長野忙說道。
“所以呢?八嘎呀路,你們都是懦夫嗎?作爲帝國的軍人,我們即便是死,要是一種光榮,我們能夠爲國捐軀,那是莫大的榮耀!”軍曹氣急敗壞地喊道,“給我上去!長谷川,你不是一直說自己勇氣無雙嗎?你哭什麽哭?你現在給我上去當機槍手,否則我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