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毅軍休息完畢之後,準備再一次進攻,但是看到隻是一個小時的時間,對方的城牆成了冰牆,不由得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姜雲鶴連忙請示姜桂題,姜桂題看了仔細之後,道:“這幫江北佬還真有的忙,雞賊的很。”
“叔,你說爲啥北洋軍不做主攻,隻是佯攻,把最硬的骨頭扔給咱們?”姜雲鶴問。
毅軍左路統領趙倜立即說:“那還不簡單,不過是借刀殺人呗。”
“閉嘴。”姜桂題怒道,“不許胡說八道。”
姜雲鶴道:“趙哥說的沒錯,憑啥閉嘴咧!”
“你給我滾出去!”姜桂題一鞭子将侄子給抽走,與趙倜、米振标、保德全、張殿如、常德盛、張連同、舒和均、殷貴、張鵬飛、劉勝山、米國賢、常萬裏等商讨軍情。毅軍建立之初便注定了其裙帶關系是軍隊的根基,以至于父子軍官或者叔侄軍官衆多,如米國賢便是右翼統領米振标的兒子,趙倜的弟弟趙三麻子趙傑擔任左路副統領,老扁擔張殿如的兒子張鵬飛跟随父親主持後勤,劉迷糊劉勝山的兒子劉漢傑擔任親兵隊長,米振标的侄子常萬裏擔任騎兵統領等。
對于靳雲鵬要接到殺人之舉,其實大家早在心裏有所傾向,隻是沒有人像姜雲鶴一樣說出來罷了,而趙倜身爲左路統領,今天左路毅軍傷亡甚重,當然不甘心,說幾句牢騷罷了,沒想到姜雲鶴還想借題發揮,這才被叔叔給趕了出去。
“敗家孩子,胡說八道。”姜桂題大罵道,“這話要是傳到外面,咱們好不容易得來的功勞,全都不知道要給誰了。”
“左路打不了了,必須休整兩天。”趙倜說道,“咱們兩條腿兒從山海關跑到徐州,一刻沒休息投入戰鬥了,兄弟們現在是趴在地上打槍都能睡着,這仗不能這麽大。人家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那還至少殺了敵人呢?咱們左路的兄弟呢,殺敵一人自損八十,開槍的時候累睡着了,凍死了……”他手一攤,“這損失算是誰的?算是他靳雲鵬的?還是算是被敵人給打死的?”
毅軍左路鎮守山海關,毅軍右路鎮守熱河,比起右路來說,左路趕到徐州多走了三天時間,趙倜當然要抱怨了。
米振标道:“我支持趙統領,我們必須休整,咱們都是走過來的,哪像北洋軍都是做火車趕來的,好嘛,他們坐火車來的不打仗,反倒讓咱們兩條腿跑來的打仗,還有這個道理嗎?”
“是啊。”
“必須休息。”
“北洋軍憑啥不上去?”
“該讓北洋軍打主力。”
諸将紛紛抱怨道。
老扁擔張殿如抽了一口旱煙,道:“大帥,仗不能這麽打,這麽打太吃虧了,咱們這是用人命在兌人家江北軍的子彈呢。而且這天氣越來越冷了,咱們兄弟晚上睡覺都能凍死睡過去,必須得休整了。”
姜桂題歎了口氣,毅軍上下都是親戚朋友舊部襲成,所以很團結,卻也很排外,總是懷疑别人算計他們——當然,别人也經常算計他們,于是毅軍也常常不攙和别的事兒,如果不是被袁世凱忽悠,他們不可能南下攻打江北軍。姜桂題也對江北軍早有耳聞,這群狼崽子殘忍好鬥,血染渦河一事穿遍天下了,又跑到國外搶了外國人一塊地響徹世界,給中國人賺足了面子。如果不是以後駐防揚州的誘惑,他們怎麽可能來到這裏送命。
“休整,必須休整,另外軍隊的保暖一定要保證,絕不能有兄弟凍死。”姜桂題道,“我跟靳雲鵬說一說去。”
此時徐州城北陣地上,江北陸軍第二師第三團團長郝德明坐在一具屍體旁邊吧嗒吧嗒地掉着眼淚,此人是第三團副團長曲長生,曲長生是土身土長的揚州人,脾氣溫和,這才能搭檔得了郝德明的臭脾氣。沒想到一直在後方統籌安排的曲長生,被一發炮彈彈片擊中了後背,彈片直接切斷了他的肺片,導緻他窒息咳血死亡。
“老曲啊老曲,你說你一走,誰能受得了我啊。”郝德明哽咽道,“你他娘的怎麽這麽走了呢?你不是說我老欺負你,以後讓你兒子娶我閨女,讓你兒子欺負我閨女嗎?你他娘的連媳婦都沒有,還想着兒子,你真他娘的能做夢啊。”
李祖植巡視到城北,正見到郝德明坐在曲長生的屍體旁邊掉眼淚,忍不住說道:“郝老虎也會掉眼淚啊?”
“誰掉眼淚了?我這是他娘的凍得。”郝德明起身梗着脖子叫道。
“得了,裝什麽大半蒜。”李祖植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問道:“有什麽困難?”
“當然有困難,打了一天一宿了,咱們的大炮爲啥不開炮?”郝德明問。
李祖植打趣道:“我要說賀老七憋着壞,你信不?”
“狗日的賀老七,真不該把炮兵團長位置讓給他。”郝德明抱怨道。
李祖植道:“這北洋軍、毅軍和其他清軍的各式大炮加起來至少有三百門,新式大炮最少兩百門,而我們隻有二十四門火炮,所以一旦我軍火炮投入使用,必然遭到敵人炮兵的重點打擊。賀老七提出,如果我們用炮,必須用在刀刃上,否則是害了炮兵。”
“他娘的,他貪生怕死。”郝德明氣道。
“你們有啥計劃沒有?”李祖植問。
郝德明搖頭道:“沒有,他們過來,我們出不去了,硬頂着呗。師長,援軍能趕到?”
“一定能。”李祖植堅定地說道,“咱們江北軍未必打得過北洋軍,但是江北軍沒有抛棄戰友的傳統。各部要是趕不到徐州,我估計他們的下場比我們還慘。”
“那我放心了。”郝德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