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所料,畢竟徐州城城牆高大,比起戰壕來說,城牆容易擊中,且在戰鬥中城牆更能夠直接威脅士兵的頭頂。于是北洋軍的炮火百分之八十全都仍在了城牆上,生生地将徐州城的城牆削矮了半米。需要知道,這座城池始建于元代,曆經了明朝,清朝迄今反複修建,尤其是爲了防止太平軍的北伐,清軍加厚了徐州城城牆,此時卻被持續不斷的炮火轟炸了一個多小時。
炮聲剛剛停止,毅軍便開始了沖鋒,郝德明拍打下自己頭上的塵土,立即下令全軍出動,并在城牆上升起紅旗,表示江北軍北門依舊堅固,甚至安排了一個排的神槍手在牆頭專門上打冷槍。
毅軍果然再一次被槍頭上的人吸引,被打死了十幾個人之後,居然膽怯地後退了回去,第一次進攻便被吓走,顯然讓姜桂題大怒。
姜桂題下令第二次進攻,如果有誰後退,必斬之不饒。在姜桂題的催促下,第二波進攻發起了,姜桂題親曆拎着鬼頭刀站在軍隊之後督戰,這一次三千毅軍沒有被城頭的神槍手吓死,而是不顧一切地沖向了城頭,并擡着雲梯準備攻城。
忽然,在他們靠近徐州城城北的城牆下,江北軍戰壕的時候,數百枚手榴彈被奮力地扔了出來。随着手榴彈的爆炸聲四起,毅軍慘叫聲不斷的同時,江北軍守軍迅速将十二挺重機槍擡了出來架在戰壕的壁壘上。
“開槍!”郝德明興奮地拔出指揮刀怒吼道。
“哒哒哒哒……”
密集的火力如死神的鐮刀一般橫掃過去,毅軍及二連三地倒在地上,有的士兵甚至被馬克沁子彈攔腰掃斷。十二條火鏈毫不留情,大概毅軍并不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子彈掃射的情況,可是他們依舊對此驚恐不已。
“啊……”
“救我……”
“娘啊……”
慘叫聲頻頻傳來,毅軍士兵迅速崩潰了,他們掉頭跑,反而被打死更多。郝德明見狀毫不猶豫下令敢死隊反沖鋒,三十六個手持馬刀的江北漢子火速地沖了上去,城牆上的士兵與此同時開槍逐一對毅軍點名射擊。
于是,所有人見到了戰場上令人驚訝的一幕,三十六個身穿綠色軍裝的江北軍士兵揮舞着一米長的馬刀追着上千個身穿藍灰色軍裝頭戴皮帽子的清軍漫野奔跑。一個江北軍揮刀砍過去,那毅軍士兵腦袋被砍掉,身子繼續奔跑了十幾米才發現沒了頭,倒在地上。
“啊!”
“見鬼了!”
毅軍大叫起來,不斷有人倒在地上,三十六個江北漢子居然毫發無損地殺了十倍于自己的毅軍士兵,堪稱奇迹。實際上如果用重機槍繼續掃射,殺傷效果必然更加明顯,可是郝德明由自己的苦衷,他知道這場戰鬥需要打很久,最起碼要等到援軍到來,他必須節約每一顆子彈每一枚手榴彈。雖然三十六個江北敢死隊員殺不了多少人,但是經此一役,江北軍士氣高漲,毅軍士氣大跌,下一次毅軍與江北軍交戰,這些毅軍必然會有所顧忌。
清軍總指揮官靳雲鵬在遠處拿着望遠鏡氣得胡子都飛了,轉身看了看毅軍統領姜桂題,一句話不說。
姜桂題可是老資格了,他在舊軍隊中的資曆比袁世凱都深,甚至袁世凱都得給他三分面子,沒想到讓隻會拍馬屁的靳雲鵬給看不起了。
可萬萬沒想到,毅軍丢人丢大了啊,三十六個江北軍人,幾乎追着幾千個毅軍啊……
姜桂題大怒,下令自己的親侄子姜雲鶴率領兩千人重整旗鼓,又要求北洋軍再一次對北門進行炮擊。
将近一個小時的炮擊再一次削減了徐州城城牆的高度,但是對于守軍第三團來說損失并不大。姜雲鶴帶隊的這一次進攻,再一次遭到了徐州守軍江北軍的頑強阻擊,郝德明自信滿滿,江北軍士氣旺盛,而神槍手在城頭上的點名也讓毅軍叫苦不疊。姜雲鶴盡管脾氣暴躁,但指揮能力并不強,帶兩千人沖鋒,被打回來的時候隻剩下一千三百多人,近七百人交代在了陣地前。
毅軍從早上打到晚上,一天下來居然損失兩千多人,被俘者便有兩百多人,還有上百人受傷倒在雙方陣地中央,哀嚎了一天,随着氣溫的下降體溫的下降,漸漸凍死了。而如今對雙方來說,最大的敵人不是對手,反而是寒冷的天氣。徐州盡管不是東北,可民國時期的平均氣溫比百年之後平均氣溫要低了十度,眼下大年初二,徐州城城外的氣溫降到了兩下二十度,可以說這一次攻防戰對雙方來說,都是心理和生理上的重大考驗。
誰先崩潰,誰先失敗。
眼看着第一天的進攻這麽失敗了,靳雲鵬大失所望,除了北門之外其他地帶也一無所獲,徐州城守将李祖植仗着城高堅固死守徐州城,而徐州城的百姓也因爲仇恨城外的清軍和北方佬們,加入到了支援江北軍的隊伍之中。徐州城軍民同仇敵忾,一時之間靳雲鵬的大軍居然對此毫無辦法。
靳雲鵬請求放棄攻堅徐州,大軍南下與第一路馮國璋彙合之後直取揚州,占領江北軍的老巢之後,江北軍各部自然會散去,而後再逐漸招募拉攏江北軍,此舉豈非更加輕松。然而袁世凱對其一頓訓斥,徐州城何其重要,津浦鐵路需要經過徐州,京杭大運河需要經過徐州,拿不下徐州,清軍便如鲠在喉無法伸展拳腳,所以對江北之戰,重點便是徐州。
“三日之内,拿不下徐州,提頭來見。”袁世凱下了死命令,靳雲鵬愁得夠嗆,隻好拉着手下打麻将來舒緩一下自己的情緒了……相傳,靳雲鵬的麻将水平,乃北洋一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