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泰早就在泰州等待王永安,兄弟二人相見,緊緊地抱在一起,許久之後才分開,王永泰打量着這個弟弟,感慨道:“誰能想到,我的四弟會有如今成就。”
王永安笑:“你我兄弟二人,都沒有給祖宗丢人。”
“何止沒有丢人,是光宗耀祖啊。”王永泰大笑道,随後與王永安一路話,一路返回揚州。
王永安便立即給王永泰介紹張謇,王永泰連忙恭敬以對,兩人都是久聞大名卻未見其人的人,先前王永安在軍中帶兵,不曾見到政客,而這兩年王永泰身體不好,一直在揚州養着身體,所以更是無緣得見張謇。張謇同樣也是第一次見到王閻王王永泰本人,隻感覺這個漢子眉宇之間滿是精幹,果真與傳中的一樣,這王氏兄弟一龍一虎,不能讓人瞧。
衆人從泰州向南行軍,這一次行軍速度加快了許多,不消一日到了揚州,此時天空晴朗氣候宜人,是這些天裏難得地好日子。
遠遠地望去,人頭攢動,王永安笑着問:“這是什麽節日?”
“哪有什麽節日,是迎接護僑軍回來啊。”王永泰大笑道。
王永安吃驚不已,指着遠方道:“怕是有幾萬人吧?”
“何止幾萬人,足足十幾萬人。”王永泰驕傲地道,“十裏八鄉百姓全都來了,都想看一看名震天下的護僑軍和智勇巴圖魯王永安。”
“二哥你又消遣我。”王永安哭笑不得。
張謇笑道:“王将軍如此大受歡迎。”
王永安謙虛道:“本地人罷了,本地人罷了。”
大軍徐徐抵達揚州,隻見紅旗招展,百姓湧動,歡迎人群一眼望不到邊際,當真有十幾萬人夾道歡迎。
這王永安是揚州人,自然得到揚州人的支持與追捧,又加上他帶領的軍隊給國家大漲顔面,讓許多人認爲王永安乃天上星宿下凡,紛紛前來觀看。以往揚州人在外行走的時候,别人問起揚州,大家隻會大運河和天下鹽埠,而今再與外人談起揚州,人人都離不開諸葛王永安能文能武,帶兵海外遠征大勝,除了咱揚州王永安誰能辦到?
王永安自從在日本受到了山縣有朋的警告之後,變得心翼翼起來,本來不想如此張揚,但面對家鄉百姓的熾熱歡迎,卻不得不一路揮手笑對。隻是苦了親兵隊長霍殿閣了,隻見他帶着親兵保護左右,時刻警惕有沒有人在此時生事,又不能趕走靠近的百姓,當真是難做至極。
王永安遠遠地看到了一幅橫幅,上書:“天下第一樓天香閣恭祝智勇大将軍凱旋歸來”,而在橫幅下是清一色的貌美如花的年輕女子,手持香帕沖着王永安不斷地揮舞着,蘇老闆和他的親信男寵春兒興奮地沖王永安揮手。
張謇忍着笑:“這揚州的風月女子都出來迎接靖雲了,可見靖雲是有多麽受歡迎。”
“哈哈哈……”衆人一陣大笑。
王永安紅着臉哭笑不得,道:“難不成以後我去逛窯子還不用花錢嗎?”
王永泰一拍王永安的肩膀道:“那還用花什麽錢,我弟弟風流倜傥,誰敢向我弟弟要錢。”
穿過橋,侯幹等一衆巡警也在等待着王永安,王永安走了過去朝侯幹肩膀捶了一下,笑道:“老侯,許久不見啊,喲,升官了啊。”
侯幹嘿嘿一笑道:“現在揚州府總警督,管轄揚州府三州三縣所有巡警,承蒙四公子您的青睐和提攜,負責哪有下官現在的成就。四公子什麽時候有空,我請四公子喝一頓酒如何?”
王永安笑道:“一定有空,一定有空。”
來到淨法寺軍營,遠遠地王永安又看到許多老兄弟在門口焦急等待,馮衡,李耀,肖湘山,韓麟春,羅銀賢,魏道風,範文泰,邵永勤,陳健等,一個個全都笑呵呵站在一旁。王永安快馬加鞭跑過去,随後下馬一一擁抱衆人,捶一捶這個,拍一拍那個,嘴裏着:“真他娘的,壯實了不少啊你們。”
李耀道:“軍營裏都準備好飯菜了,大家先進去吃飯再吧,免得餓着了。”
“先吃飯。”王永泰也在一旁笑道。
衆多兄弟嘻嘻哈哈寒暄問暖,尤其是李祖植熟人最多,很快和老兄弟們吵鬧在了一起,而王永安先回到自己的宿舍換了一身衣服。王永泰跑進去特地将朝廷發給他的黃馬褂遞了過來,讓王永安穿上之後給大家看看。
王永安笑着婉拒了,這東西留着吧,以後家裏缺錢賣了或許能賺不少錢。
王永泰目瞪口呆,連問老四你這是的什麽胡話,王永安笑着:“早做打算,朝廷可能不保。”
“什麽?”王永泰大驚,“朝廷不保?”
王永安淡淡一笑道:“我嶽父已然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可是如果這時候有人撺掇,讓他做萬人之上的人上人呢?你覺得他會不會那麽冷靜地拒絕?”
王永泰思考了一番之後,不得不承認,這個機會在他自己面前,他絕對不會放過,更别袁世凱了。
“你的意思是……”王永泰一陣疑惑。
王永安道:“我嶽父厚賞你我二人,其實是一種變相的削弱。”
王永泰笑道:“那不可能,我已經得到風聲了,你要做樞密官,而我做兩江總督,老四啊,這可是天大的榮耀,幾十年後你嶽父肯定會把内閣總理交給你,而哥哥我就在外面給你守着。”
王永安搖了搖頭,正色道:“絕無可能!他這麽做就是把你我兄弟分開,調我去總理衙門擔任幕僚長,雖然位高但權不重,我不過是一個顧問長罷了。何爲顧問,有問題才問,沒問題不會問。二哥,你就更危險,做了兩江總督之後,二哥你就必須平定江南革命黨,可是如今天下有三險,武昌、南京與上嗨。而其中南京與上嗨都在兩江轄區,革命黨彙聚于此,我嶽父是想我們江北軍死磕革命黨啊,這叫借刀殺人,坐山觀虎鬥。”
“啊?”王永泰冷靜下來,越想越心寒,連連道:“你嶽父怎麽連你都算計起來?”
王永安冷笑道:“我又算什麽,他連自己兒子都算計,在他的眼中,隻有利益和國家,身邊的人都可以犧牲。但好在他心中始終有國家,不是隻有利益,所幸也不算是壞透吧。”
兄弟倆談話的時候,李耀笑嘻嘻地走了進來,外面兄弟都等急了,還不過去陪大家,兩人相視一笑,走出去與諸位兄弟飲酒歡聚起來。王永安牢記自己的教訓,盡量少喝酒,王永泰問他怎麽不喝了,王永安便自己因酒誤事,不願意再貪杯誤事了。
這王永泰身體不好,王永安又不願多喝,隻好找能喝酒的人做酒司令了,于是便讓李耀做酒司令吆喝起來。好在此處是軍營,大家喝酒也淺嘗辄止,并沒有軍中宿醉,隻是老兄弟重聚,話多了許多。自然少不了王永安介紹一路行軍,又起身介紹自己手下的好漢将與老兄弟們相識。
次日一早,張謇必須北上了,王氏兄弟二人将張謇送走之後,剛剛回到軍營,便接到一個消息,四川被革命黨占領了,四川總督端方被殺,他的兄弟端競帶着端方家人逃走途中遭到革命黨追殺,全家十八口包括孩全被殺死,屍體吊在成都城門口,成都城内滿城中的滿人也被屠戮一空。
“端方一死,四川落入革命黨之手,恐怕長江以南全都是革命黨的地盤了。”王永安道。
王永泰道:“南方革命黨各懷鬼胎,不成氣候。”
王永安卻搖頭道:“他們再不成氣候,卻也知道大敵當前内亂必亡,有袁世凱的北洋軍在,他們就會團結起來。”
“你的意思是,南方革命黨會越來越強?”王永泰問。
王永安苦笑道:“倒不是他們越來越強,反而是北洋軍會越來越弱啊。”
“北洋軍弱了,我們豈非得利。”王永泰笑道。
王永安想了想,:“打鐵還需自身硬,不能指望北洋軍越來越多,我們隻需要讓自己變得越來越強即可。”
“有道理。”王永泰笑道,又問:“你帶回來的這些人,準備如何安排。”
“你覺得呢?”王永安笑問。
王永泰道:“你是江北護軍使,我不過是江北巡閱使,我是文官,你才是武将啊,哈哈哈哈……”
王永安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朝廷爲了遏制王氏兄弟二人,愣是讓能帶兵打仗的王永泰當了文官,讓能出謀劃策的王永安做了武将,當真是不遺餘力地鉗制他們,卻沒想到防備自己人,防備不了革命黨,還是讓人家把江山給奪去了。
“容我考慮一二再吧。”王永安笑着,随後兩人回到軍營,便又接到士紳的邀請,王永安一一推卸了,仔細研究軍隊人事安排與職務的問題。
此時,魏文康賤兮兮地笑着走了進來,道:“四少爺,許久未見,近日可好?”
王永安一拍巴掌,大笑道:“缺德秀才,可把你給盼回來了,就等着你給我出主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