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你會在揚州等我?”蕭曉悅鼓起勇氣問道。
王永安道:“我等你。”随後又畫蛇添足地補充道:“我們二十四混成協都等你們。”
蕭曉悅心我隻想聽你等我就足夠了,揮揮手與他告别,帶着盧楠回到宿舍。而王永安一轉身,看到夏銘尴尬地面對着他,低着頭就像是認錯的鹌鹑一樣,王永安道:“去東北立功?”
“是。”
“不是護送女友?”
“是。”
“到底是護送,還是立功去了?”
“公私兼顧。”夏銘實話實道。
王永安道:“你這人倒是實誠,看起來老老實實的,沒想到心思這麽多。”
夏銘立即道:“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隐瞞。”
王永安揮揮手道:“你能找到女護士做女友也不容易,這些女護士們個個都是萬中無一的女知識分子,你這一路不單單要保護好自己的女友,更要保護好所有人,如果她們出現了非醫療方面的問題,例如流氓土匪騷擾,你回來的時候就直接把腦袋送回來,人不要回來了。”
“是。”夏銘敬禮道。
不久之後隻聽到女護士宿舍響起一陣狼嚎:“你們這些沒良心的,居然沒有給我留一盒巧克力,我跟你們拼了!”
王永安回到軍營,正準備吃晚飯,卻見李耀匆匆趕來,笑着:“别吃了,快别吃了。”
“怎麽了?”
“令夫人剛剛到碼頭,還有天也一起來了。”李耀道。
“念祯來了?”王永安又驚又喜,連忙與李耀騎馬感到揚州碼頭,念祯和一衆下人此時正在揚華航運公司貴客休息間休息,丫鬟玉秀抱着天,一個奶娘帶着一個男孩怯生生站在衆人身後。
王永安激動地走過去,和念祯的眼神撞在一起,仿佛烈焰一般炸裂開來,他隻是站在念祯的身邊,便看到柔弱的念祯站了起來,沖他溫柔一笑,宛如春天裏的花兒一般讓人溫暖。世界上有很多女人,但念祯這樣外柔内剛的女人卻不多,而外柔内剛的女人才是聰明的女人,他們在男人面前如水一般溫柔,卻恪守自己的底線和利益。
後世的中國很少有這樣的女人了,她們往往更加注重面子,甚至爲了自己的面子讓自己的男人下不來台,美其名曰個性。而中國男人爲什麽往往喜歡日本女人,便是因爲日本女人具有這種網外柔内剛的性格,輕聲細語之間,讓男人心悅誠服。
念祯如此不顧疲勞地回到自己身邊,放棄上海租界中優渥的生活,隻有一個原因,那便是陪伴自己。王永安被念祯的笑容和眼神揉碎,他走過去輕聲責道:“不是了嘛,你身體不好,再你也不提前給我發個電報,萬一路上有什麽危險呢。”
念祯笑道:“我不怕危險,再哪有歹人敢劫我,我可是揚州王四公子的夫人,若是惹了我,信不信我丈夫和兒子一起打他。”
王永安哈哈大笑,問起來這一道的辛苦,念祯等人乘坐專門的客船足足走了七天才到的揚州,一來因爲氣候炎熱,每日隻在上午行船,二來因爲念祯身體不好,走走停停。好在青幫的人照顧周到,身邊丫鬟仆人們也盡職盡責,一路上還下起了雨時不時降降溫度,頗爲順利。
當天晚上,王永安并沒有帶他們回王家老宅,而是将衆人安排在了揚州最大的客棧居住,夫妻兩人帶着孩子住在天字一号房,兩人一邊逗弄着孩子,一邊叙這幾個月的相思之苦。不一會兒,孩子餓哭了,念祯沒有奶水,便讓玉秀将天送到奶娘那裏。
念祯起這奶娘是新雇的,原本有兩個奶娘,都是上.海本地人,不願意離家,恰巧有人起一戶湖.南人家來到法租界,那男人因爲意外病死了,四個月的兒子也生了疾病死了,隻剩下七歲的大兒子和她不知如何生活。幸好她奶水充足,又不需要顧忌生活地,除了帶着一個拖油瓶外,幾乎沒什麽缺,于是念祯便雇傭了她們。
“你倒是做了一件好事。”王永安笑道。
熄了燈,王永安起揚州城發生的一切,念祯倚靠在他的肩膀上仔細聆聽,時不時發出驚訝的聲音,急切得仿佛身臨其境一般,并對丈夫的勇敢與謀略大加贊揚,這讓王永安有了一種被崇拜的感覺,非常舒服。
不過當聽到嶽文正、蕭曉悅等人很快便離開揚州趕赴東北抗擊鼠疫,而伍連德醫生已經第一波出發前往天津的消息後,曾經在醫院學習并實習三個月的念祯立即焦急了起來,道:“那裏多危險啊,要是曉悅姐姐有個三長兩短……”
王永安歎道:“誰不是,可是如果不對東北鼠疫加以控制,放任鼠疫進入山海關内,以中原的人口密度,這将是中華民族的一場災難。你在醫院的時候聽過歐洲黑死病吧,十四世紀到十五世紀,因爲鼠疫導緻黑死病的傳播,最終奪走了兩千五百萬人的生命。如今中國四億五千萬同胞,幾乎都集中在關内諸省。如果不将鼠疫控制在東北地區,你可以想象一下會發生什麽。且現在東北進入深秋,已經開始降霜,接下來是冬季,有利于控制鼠疫的傳播。如果不趁着這個時機消滅鼠疫,那麽等到明年春夏來臨之際,受災的不單單是東北地區了。”
“我知道,我隻是擔心曉悅姐姐和其他姐姐們……”念祯嘤嘤地哭了起來。
次日一早,念祯執意與王永安一道送别嶽文正帶隊的第二波醫療支援隊,第二波醫療志願隊由五十三人組成,其中醫生十七人,男護士十二人,女護士二十一人,護衛三人。當念祯見到女護士背着行李拎着箱子走到碼頭的時候,立即沖了過去抱住蕭曉悅痛哭不已,這讓蕭曉悅感覺的非常怪異的複雜。其他女護士們私下知道三個人的事,也不由得轉過頭去,不知如何面對。
好在船即将離去,衆人陸陸續續地登船,王永安看着衆人背着行囊扶梯而上,即将趕赴危險的戰場,内心陣痛,他知道此去衆人兇多吉少,不知回來的人能有多少,突然萌生了一個想法,開口道:“我給大家唱一首歌,作爲踐行禮物吧。”
“好啊。”女護士們和醫生們站在船舷處笑着。
念祯紅着眼睛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唱什麽歌曲,心中卻責怪他,萬一唱得不好,破壞了送别的氣氛,很是擔憂。
王永安清了清嗓子,唱誦道:
“長亭外,古道邊,
芳草碧連天。
晚風拂柳笛聲殘,
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一觚濁酒盡餘歡,
今宵别夢寒。
長亭外,古道邊,
芳草碧連天。
問君此去幾時來,
來時莫徘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