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王永泰面前,王永安依舊喘着粗氣,身體疲憊得不行,王永泰沒什麽,隻是走上前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你長大了。”
王永安答道:“協統大人,我申請加入新兵營,與新兵一起接受新兵訓練。”
王永泰最後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頓了一下眼睛,這才道:“王副官長,你真的決定接受新兵訓練?要知道新兵訓練大綱的一切内容都是你搞出來,我看了隻覺得你的這一套當真是任務繁重,缺德得很啊,你就真不怕自己被自己下的套給套住?這叫做挖了個坑,自己卻跳不出去了,你知道嗎?”
王永安也想到了新兵訓練的艱苦,但這是他自己的選擇,後世不是有句話嗎?叫做自己約的炮,含着淚也要打完。既然決定下來,王永安就算是再苦再累也不能退縮,因此他昂着頭道:“報告協統大人,今天這場比賽,雖然我沒有赢,但是卻把我驚醒了。從前我遇到困難隻會動腦筋繞到行事,遇到難題無法克服便直接放棄,但今天我發現,隻有豁出命去,有我無敵有敵無我,才能真正征服對手,同時也征服自己。協統大人,我也終于明白,自己在軍中除了身份,是沒有什麽地位的,大家看我的眼神隻是在尊重,而不是尊敬,那是因爲我從來沒有真正用汗水征服他們。因此我申請,以新兵訓導員兼新兵的身份,加入到新兵訓練中。”
王永泰捋着胡子,笑着頭,道:“好,我接受你的申請,明天你就去新兵營報道,如今方鹹五兼任新兵訓導總教官,你和他一起搭檔,兼任新兵營訓導副總教官,你一邊訓練士兵,一邊訓練自己。記住,你是我王永泰的弟弟不假,但是你更是我手下的軍官,是我的兵,我絕不會對你客氣。”
王永安敬禮,目光堅定,轉身向新兵營方向走了過去。而在另一邊,衆護士們對這個年輕消瘦的四公子的印象由很好,變成了一絲絲崇拜,若王永安是一個彪形大漢,反而襯不出來他此時的堅韌形象,反倒是現在的他,讓人看到了什麽是文人口中傳頌的棄筆從戎。
蕭曉悅的内心仿佛被觸動了什麽似的,看着王永安遠去的背影臉紅了,心中對袁念祯充滿了羨慕,這四公子非但是一個癡情種子,更是一個性格堅毅的男人。
晚上的時候,王永安才回到家中,隻是一到家裏便躺在床上起不來了,渾身上下無處不透着疼痛。
袁念祯回來的時候,見到王永安正在呲牙咧嘴地趴在床上,任由玉秀在他的肩頭按摩。玉秀見了,頓時面紅耳赤不知所措,結結巴巴地:“姐,其實姑爺今天累……累壞了……”
袁念祯擺擺手,:“我來了,這是做妻子該做的事。”
玉秀慌忙地跑了,袁念祯坐在王永安身邊,用芊芊玉手給他做起了沒有什麽規律的按摩來。隻是一會兒,王永安便沉沉睡去,袁念祯歎了一口氣,内心有一些隐隐不安,倒不是因爲玉秀給他按摩,而是今天她偶爾聽到醫院的女護士們的竊竊私語。從前她們隻是私下裏起四少爺和她的故事,但是今天她忽然聽到有人要是嫁給四少爺這樣的男人也好,又開明又有本事還對妻子好,這讓她感覺到一絲絲不安,害怕有一天自己會失去了他。女兒的心态作祟起來,袁念祯内心越來越難受,居然委屈得哭了起來。
王永安一覺醒來,發現枕邊人哭濕了枕頭,有一些莫名其妙,再次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王永安來到新兵營地,向方鹹五處報道。方鹹五笑着你來的正好,這新兵訓練計劃書是你制定的,其中一些訓練必須由你來主持。王永安他自己是來接受訓練的,這份計劃書隻是計劃而已,具體執行和具體操作都必須由你和教官隊來負責,自己最多就是建議罷了。
“建議也好。”方鹹五苦笑道,“新兵這一個月來一直接受隊列訓練,因爲軍服還沒有發下來,都穿着民服訓練,下午新軍裝到了,我們一起給士兵們分法軍裝吧。”
這軍裝是揚華服裝廠按照王永安的要求制作的,工期有隻有半個月,在這麽短的時間制作完成的确讓軍需課的人感到意外的,如果是老北洋,起碼要三個月才能做好。他們自然不懂私人企業的效率和公共事業單位的效率區别,一個隻是爲了工作,另外一個是不工作活不下去啊。
北洋軍一般來是一日兩餐,但是制定了如此大運動量的訓練計劃之後,連帶着軍隊士兵也一日三餐了,大家吃過午餐之後,軍需課的人帶着軍裝來了,一共是兩千套軍裝,包括軍服、褲子、帽子、棉鞋、綁腿、披風、武裝帶。
方鹹五下令教官整隊正式分發軍裝,一共是兩千名新兵,分成了五個大隊,每個大隊四百人,大隊下分爲四個中隊,每個中隊一百人,中隊下設四個隊,每個隊二十五人,每個隊由正副兩名教官帶隊,每個教官腰裏憋着一條皮帶,但凡有不聽軍令搗亂的,直接用皮帶抽。
北洋軍可不像百年以後似的講什麽和諧帶兵,不允許體罰雲雲,在這兒隻有一個規矩,不聽話就要挨揍,違抗軍令打死無忌。
帶兵需要狠,練兵需要準,把一群大字不識的泥腿子農民訓練成爲合格的士兵,首先第一步就要告訴他們規矩,什麽才是規矩。
因此在分法軍裝前的集合隊列之時,王永安便看到一些軍官手中拎着皮鞭子開始趕豬一樣地驅趕着新兵站好隊形,排好隊伍,不停地聽到“啪啪啪”的抽鞭子聲音,但即便如此,也用了足足十分鍾才将隊伍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