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安内心隐約擔憂起來,卻又不得不承認,當初除掉揚州漕幫的弊端,正在慢慢顯露出來,正所謂有一利必有一弊,别人不是遊戲npc,而是活生生的人,有着看不見摸不着的關系網和姻親網。
李耀了一下船隊,沒有人死亡,隻是幾個纖夫受了驚吓,經過他的安撫已經全部回到工作地方繼續拉船。王永安表示感謝,這李耀嘴裏沒個正行,但是卻在慌亂時刻如此鎮定,當真讓自己刮目相看。
然而刺客被驅趕,卻沒有将危險帶走。當接親船隊行到大運河高郵湖段,漕幫餘孽連同水匪一同出現了。
王永安和陸建章都沒想到,他們居然會明目張膽地劫掠船隊,但好在陸建章早就做好準備,将兩個箱子擡出來,王永安原本以爲箱子裏是他們的補給,卻不想打開之後赫然是兩挺德國馬克沁重機槍。
“給我掃射他奶奶個腿兒的。”陸建章拔出手槍,指着水匪喊道。
“等一下,等他們靠近五十米的。”陸承武建議道。
陸建章看了看兒子,頭,待水匪漕幫餘孽的船隻距離王永安的船隊隻有五十米的時候,陸建章大喊道:“開槍!”
“哒哒哒哒哒哒……”
重機槍的子彈一個由大拇指粗,橫着飛了過去,将對面的水匪連同木船一起達成了碎片,兩挺重機槍一前一後成掎角之勢對水匪們進行掃射,任他對少水匪,全都爲了魚蝦。
王永安上一次經曆了生死考驗,如今淡定下來,他趁機端着一支毛瑟步槍開槍瞄準外面的水匪,嘴角含笑,手指一勾。
“砰!”
一個水匪連忙蹲在船上,躲開了王永安的子彈的攻擊,露出頭來沖他呲牙咧嘴,卻被其他士兵的子彈擊中,擊中了肩膀,子彈的強烈沖擊力将水匪推入河中。
王永安懊惱一聲,他因爲不熟悉步槍的威力,被步槍的反作用力震得肩膀生疼,子彈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他仔細看了看步槍,發現手中這條步槍可不是仿制德國1888委員會式步槍的漢陽造,而是德國原裝進口的毛瑟g98。這種步槍也才剛剛裝備德國一線陸軍,居然成了袁世凱的衛隊的制式步槍。
王永安揉了揉肩膀,再次起身,瞄準一個水匪,砰地開了一槍,一個水匪的腦袋被掀開,骨頭和腦漿灑在水面上,然後整個人栽倒在水中,漂在水面上。
“砰!砰!砰……”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接親的護衛隊火力兇猛,殺得水匪們措手不及,他們縱然骁勇,卻也有個極限。在損失了四條船七十多條好漢之後,水匪們崩潰了,紛紛逃走。
陸建章見狀後立即喊道:“停止射擊!”
王永安卻道:“追擊,殺光他們!”
陸建章忙勸道:“四公子,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王永安冷笑道:“就是因爲留一線,他們才有機會刺殺我,今兒不把他們全都殺光,老子就不姓王了。”
陸建章見他執意,便隻好下令士兵追擊水匪,一半的士兵們立即開着船隊裏僅有的三艘機船,追在水匪屁股後面,他們既不殺光敵人也不放過他們,一直跟蹤到了水匪的老巢。
此時天已經黑了,陸建章唯恐埋伏不肯登島,王永安卻執意登到殺光對手,陸建章苦笑起來,心這王永安報複心極強,以後自己可要心,萬萬不能得罪了他。陸承武突然道:“四公子,此時登島并不明智,不過今次秋高氣爽,我看匪島四周都是草甸子,不如放火燒島,明日再來。”
王永安立即拍手道:“此計甚妙,把四周都着了,燒他一圈。”
于是陸建章派遣士兵圍住了土匪的湖島,将在島的四周草甸與樹木全都燃起來,由于一連半個月未曾下雨,蓬草幹燥,這火一被燃便一發不可收拾。陸建章唯恐燒到自己的船,下令船隊後撤,遠遠地監視着,一直到整個島焚燒成灰燼也不見一個水匪出來。此時士兵疲憊,王永安隻好才下令撤退。
回到船隊之後,王永安等人休息了起來,他躺在床上卻翻來覆去睡不着覺,今日水匪滅亡和前些日子自己被漕幫欲孽刺殺,明了即便自己這個穿越者,也不能夠在這世間裏肆意潇灑。曆史就是浩瀚的海洋,一個人不過是海洋裏的一滴海水罷了,真的有人能夠攪亂曆史嗎?自己能夠改變曆史嗎?王永安自己審視了一下自己,此前他從沒有想過這種關乎世界,關乎國家,甚至關乎曆史的問題,他始終認爲自己是一個人物,隻是活在當下,爲了自己而生活的人物。他不是聖人,更不會爲了天下而抛頭顱灑熱血,但是與袁世凱的一番談話,讓他這個神算子内心複雜起來。
爲自己活着重要,還是爲世間天下活着重要,這個問題在後世仿佛是一句玩笑,王永安不止一次問自己:“你算老幾。”可如今他的背景和财力,也算是的一号人物了,能不能夠拯救未來多災多難的中華呢?想來想去,卻睡着了,也許他自己也給不了自己一個答案,畢竟每一個人的志向并不相同,王永安從來不是一個以拯救天下爲己任的大英雄,所以他對這個問題非常迷茫,甚至逃避。
次日醒來,王永安派遣龔武遠帶人前去,一個時之後,龔武遠等人面色蒼白地回來了,甚至有些人趴在船邊吐得稀裏嘩啦。原來島上的水匪連同寨子都被焚燒幹淨,被燒死的人的烤肉香味一直飄在空中,彌久不散。
聽到水匪海島上的慘狀,王永安也有一些于心不忍,便讓人去請周圍的和尚和道士尼姑來給島上的死者收殓超度。在此逗留了兩日之後,衆人的船隊這才啓程返回揚州,王永安也心裏愧疚少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