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凱也歎了一口氣,他又何嘗不是受到了那些滿人權貴的氣受呢,如今全國排滿風氣越發明顯,而慈禧活着的時候頗爲注意滿漢關系,提拔重用漢人大臣,朝廷上雖然滿漢官員一半一半,但是仔細看來,那所有實權都掌握在漢人的能臣手上,慈禧将滿人貴族提拔起來,卻授予虛職罷了,如此平衡了朝廷裏的滿漢關系。可載沣掌權之後,面對全國排滿的氣氛,卻選擇了掌握實權,将漢人有才能官員驅趕出去,他袁世凱何嘗不是因爲這一被趕走呢?
“靖雲,你可知道爲何我去年離開朝廷?”袁世凱忽然問道。
王永安道:“回嶽父話,我聽是因爲載沣嫉妒你掌握軍權,他想掌握好江山,便将軍權收回到自己手中。”
“那你知道将我排擠出去的借口是什麽嗎?”
“這……”王永安目瞪口呆,曆史書上課沒有記載啊,“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總歸是能找到什麽雞毛蒜皮的讓他們彈劾吧?”
袁世凱卻搖頭道:“錯了,這借口可不是随便找的,我一個堂堂軍機大臣,豈能随便被什麽借口就逼迫得不得不謊稱疾病。當初彈劾我的借口,是因爲我提議與美國建立對等外交關系,雙方互派大使,并對對方開放市場。”
“啊?”王永安立即道,“這是好事,這絕對是天大的好事,如此一來我們非但和美國關系密切,還能和他們成爲盟友啊,這又如何成爲了朝廷裏昏庸權貴攻擊您的借口呢?”
袁世凱苦笑道:“壞就壞在這一了,你能看到,日本人豈能看不到。那日本人在背後慫恿朝廷權貴阻止我大清與美國建立大使外交,目的就是阻止我們兩國日後結盟。須知老祖宗過,遠交近攻,可惜滿朝昏庸,居然隻顧眼前利益,隻顧落井下石。唉……這一個個,都把國家看成什麽了?都把國事看成什麽了?”
王永安也了頭,心中無限感慨,實際上清末曆史之複雜可謂前所未有,滿漢之争,中國千年的晉省之道的斷送,中華傳統文化與西洋文化的沖突,宗教的沖突等等沖突,最終讓清帝國轟然倒下,不過壓倒清帝國的最後一根稻草,不是别人,恰恰是滿清貴族自己,慈禧多年來維系的滿漢公天下,被急于争權奪利的滿清貴族破壞殆盡,随即清帝國的覆滅也就在所難免。
袁世凱道:“靖雲,這次叫你來,是希望你能夠明白自己以後要做什麽,是爲了自己還是爲了國家。你現在的所作所爲無非爲了自己,希望你将來明白,爲己先爲國。袁某自認從未對不起國家朝廷,望靖雲亦如此。”
“瑾聽嶽父大人教誨。”王永安明白袁世凱今天叫來自己,不單單是警告自己,還是指導自己。很難想象一心爲國的袁世凱,中國的華盛頓其後會稱帝。但最起碼現在的袁世凱一心爲國,反觀自己利用謠言驅趕數萬百姓,制造流言禍害百姓,當真是過于自私了。
告辭袁世凱,暫離袁府,王永安一路沉默,自己的把戲被袁世凱看穿,勢必會被許多人看穿。在未來的一段時間内,自己和兄長必須蟄伏一段,正所謂槍打出頭鳥,樹大招風,木秀于林風必摧之。
回到彰德縣城,城門已關,不過楊金钊從懷中掏出一支哨子吹響之後,城門不久便打開了,一行士兵将衆人引入。看那士兵與楊金钊的關系,這彰德縣俨然就是袁家後花園了。
進了住處,龔武遠忽然走來,報告道:“四四四四公子,抓抓抓了個尾尾尾尾随的特務,是是是個日本人。”
李耀覺得他話費盡,便:“那鬼子一看就不是好東西,除了日本人,怕是沒有人會尾随你那子差被老龔給打死。”
王永安忍俊不禁,道:“将鬼子給我帶來,我看看是誰,長什麽樣子,居然敢尾随與我。”
士兵們立即将那日本間諜帶來,隻見到一個土頭土腦的中國人被捆綁着,除了一雙眼睛明亮有神,其他方面與一個中國人沒有任何區别,也不知道龔武遠如何看出來他是日本。
“你們放開我,放開我。”那人見到王永安,立即大叫道,“大人啊大人,冤枉,冤枉啊!”這一口地道的豫北口音,怎麽聽都是一個地地道道的中國人。
“閉嘴,你再吵,我割了你的舌頭。”李耀在一旁吓唬道。
那人氣惱不已,轉過頭看着王永安道:“四公子,恐怕這不是待客之道吧?”
“我好像沒有邀請過你,怎麽能這是待客之道呢?你這成語用得不恰當,不過你的漢語的不錯,有豫北的口音和直隸南部地區的口音。”王永安好生奇怪道:“他怎麽會是日本人?不想啊,怎麽看怎麽都不想,反倒是像保定的口音。”
龔武遠知道自己口吃解釋費盡,便直接将那人的鞋子脫下來,那人氣惱不已,卻又無可奈何。龔武遠随後又把他的襪子給脫了下來,衆人一看,原來這人的腳趾生得奇特,大腳趾二腳趾并在一起,其餘三個腳趾并在一起,中間有一處空隙,好大的豁口。
“四公子,你看,咱們中國人的腳趾可不這樣。”李耀在一旁冷笑道,着還準備踢那日本人一腳,連忙被龔武遠給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