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是水桶,不是孫先生。”王永安大笑起來,又道:“這人是粵省人,身高不過六尺,身材纖瘦,但别看他又瘦又,卻雄心壯志名揚天下。此人不單單在大清國有名,在外國更有名,朝廷花兩十萬兩銀子買他人頭而不得,那是因爲國外有人花二十萬兩銀子保護他性命。要這大清國最有出息的人,孫先生才是第一人。你要是認識了他或者跟他攀上一些關系,你就有名了。”
雖然孫逸仙有名,可惜他是亂黨,孫天生聽到跟自己有關系,立即吓得夠嗆,忙:“四公子可不要亂,我可不認識什麽亂黨,我真不認識亂黨的人,更不認識孫逸仙了。不過要是讓我捉了那孫逸仙,倒是未嘗不可,二十萬兩銀子,足夠我花幾輩子的了。”
王永安擺手道:“你放心話,我也不會怪你,更不會抓你,因爲我兄弟二人從今以後再也不管亂黨一事了,就算是你真的是亂黨坐在我面前,我也不會抓你了,而是将你禮送出去,咱們相安無事即可。”
“爲啥?”孫天生好生奇怪,王氏兄弟不是和革命黨從來不共戴天嗎,王永泰殺亂黨毫不手軟,那顆顆人頭如今還挂在城門之上咧。
王永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來,淡淡地道:“因爲我二哥即将調往濟南擔任副統領,我也跟着去了,揚州城再亂,也不管我們的事兒。我二哥殺革命黨嘛,不過是盡職盡責而已,正所謂在其位謀其政,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我二哥都不做那城防司令了,我又何必自尋煩惱呢?”
孫天生立即拱手道:“恭喜王将軍,恭喜四公子升官發财。”
王永安摸着下巴,道:“隻是我怕,我們兄弟二人這一走,揚州百姓可就苦了,揚州城可就亂了啊,到那時少不得有一些人賊心四起,劫掠富人财富啊。”
孫天生聽到這話,興趣大起,連忙問道:“四公子,您的亂是什麽意思?揚州城怎麽會亂起來?”
“漕幫餘孽會死而複生啊。”王永安陰笑道,“我們兄弟一走,漕幫必定賊心不死,水匪賊盜也有了機會,還有那革命黨也定然會趁機作亂,到那時候揚州城可有好戲看咯。對了,孫天生,不如我賜給你一條财路吧,你可要把握機會,這是你一輩子唯一的翻身機會,否則以後你想要發财過人上人,怕是沒有這個機會了。不過這也要看你的膽子夠不夠大,俗話撐死膽大的餓死膽的,你要是沒這個單子,一輩子都要受窮。”
孫天生立即瞪大眼睛,激動地問道:“是什麽财路?四公子你,快些啊,急煞我也,急煞我也。”
王永安奸笑道:“我們走後,必然會帶走大批士兵,揚州府一定會亂起來,到那個時候必定人心惶惶。你若是看到揚州城亂子起了,又沒有巡警和士兵彈劾鎮壓,就可以私下帶着一些夥伴趁亂掠奪一些财産,然後逃去滬市租界裏當富家翁。少不得一輩子榮華富貴,也少不得你妻妾成群,隻是這需要相當大的膽子了,你有這個膽子嗎?”
孫天生按耐不住急切,問道:“當真?當真有這個機會?四公子,你可不要騙我。”
王永安哈哈大笑道:“我騙你作甚?你我騙你圖的是什麽?你有什麽讓我可騙的?”
孫天生讪讪一笑,自己一無所有,當真沒什麽可以被騙的。
王永安繼續道:“不過到那時候你們不能用自己的名号劫掠,你們要打着革命黨的名号,把黑鍋甩給革命黨,甩給孫先生,他不是一直都希望有人造反嗎,不是一直希望有人能夠震懾朝廷嗎,他不是一直都支持有人造反嗎?你們劫掠财富,打着他的名義,你們得了錢财,他得了名聲,這才叫做兩全其美,是也不是?”
孫天生立即:“可是這樣一來,我們不就成了革命黨了嗎?朝廷追究起來的話……”
“這不廢話嗎?你以爲你劫掠了錢财,朝廷就放過了你嘛?兄弟,隻要你有了錢,你還管朝廷不朝廷嗎?”王永安語重深長地勸道,“等到那個時候,你和你的兄弟們帶着錢去滬市的外國租界裏當逍遙翁,買幾棟樓,每個月收取租金,娶幾個老婆。”他拍着孫天生的肩膀,:“想想吧,不着急,正所謂亂世出英雄,你這樣的人,隻有在亂世的時候才能顯示本領。你想想,那劉邦爲什麽能做皇帝?還不是秦末天下大亂。那要飯的朱元璋爲什麽能做皇帝?還不是元末天下大亂?”
付了馄饨錢後,王永安想了想,轉身按着孫天生的肩膀,:“孫天生,我要是你,沒什麽後顧之憂,就能有多大膽,就有多大幹勁,天就給捅多大。别忘了,你現在還有什麽?你現在誰看得起?還有什麽比你現在的生活更糟糕?”
孫天生渾身一震,目瞪口呆。
兩人分開之後,王永安立即叫來劉通,讓劉通派人死死盯住這個孫天生,看他這幾天在做什麽。次日劉通回報,這孫天生叫了幾個人一起吃飯,第三日又彙報,孫天生又叫了幾個人吃飯。
看來這子是聽進去了,他本來就是一個投機者,現在隻等着機會了。
十日之後,朝廷的“獎賞”終于下來了,果然晉升王永泰前往第五鎮擔任副都統,并禦賜黃馬褂,連同在漕幫查封的二十萬兩“髒銀”一并帶往京城接受禦封。
能夠拖延這麽多天,明在這背後一定有人用力幫助了,不消肯定是隐藏在豫省做隐形指揮官的袁世凱,隻是袁世凱不好當面出力,所以雖然極力阻止,卻也無法徹底的幫助王永泰留在揚州。
王永泰接到任命之後立即複電,聽從朝廷安排,随後整頓五百士兵,乘坐着揚華航運公司的船隻,沿着京杭大運河押運着三十萬兩銀子北上。
這第一站便來到了高郵,高郵以高郵湖聞名,此時的高郵湖湖水充沛,湖内島衆多,遠非後世所能相比。且高郵湖水盜衆多,從前揚州漕幫經過高郵湖時常常被水盜劫掠,而且這高郵湖水盜不講什麽情面,擾得龍培孚很是頭疼。
王永泰押韻三十萬兩銀子的風聲傳了出來,高郵湖水盜蠢蠢欲動,王永泰也趁機将軍隊停在了高郵,表面上是遇到了水盜襲擊,暗中則讓王永安與楊振山帶着三百軍隊暗中返回揚州。
王永安與楊振山晝伏夜出,兩夜之後,沿着水路回到了揚州,并住進了南莊的揚華服裝廠中。王永安随即下令士兵休息一日,傍晚時分下令三百士兵穿好了早就準備好的白衣白帽白面具,又找來了稽查所的一幹内應仔細推敲計劃。
在一切準備就緒之後,再亂揚州計劃正式展開!
午夜間,揚州城門忽然大開,數百名身穿白衣頭戴白帽的“鬼”竄入城中,這些鬼們大呼叫道:“王閻王走了,我們自由了!王閻王走了,我們自由了!”
随後這數百名鬼便在揚州城四下遊走,吓得百姓們戰戰兢兢不敢出門。有那好奇心強的,打開門向外看了看,頓時心吓得屎尿都流了出來,街上全都是黑白無常,仿佛有幾萬鬼一起出動了。
有那心髒不好的老人,直接便被吓死了,更多的人則藏在被窩裏吓得瑟瑟發抖念起了菩薩來,這一夜沒有人敢睡覺,孩的哭聲更加加劇了揚州城的恐怖氣氛。有二愣子不怕死出來要捉鬼,被喬裝城鬼的士兵們按住了活活憋死,屍體掉在歪脖樹上,更是讓百姓們感覺到恐怖異常。
接下來這些“鬼”又沖入了定字營大營,花錢收買的内應立即打了營門,引導鬼沖進了定字營守将管帶李祖培的住處,那李祖培前一次被李耀的藥害得幾日下不了床,這些天來一直在靜養,身子骨弱得很,這會兒被人一下,頓時全身冒汗瑟瑟發抖,差便被吓死了了,連忙跪在地上磕頭認錯,口自己以後再也不幹壞事兒了。
那領頭的鬼叫道:“王閻王走了,再也沒有人壓得住我們了,揚州城以後就是鬼城了,白天你們生活你們的,但是晚上天一黑,你們就得老老實實不能動彈,否則我們将你們帶到陰間去。”
李祖培本來就是膽如鼠之輩,這些天軍營裏謠言不斷,的就是這王閻王鎮揚州一事,今天晚上恰好無風無月之夜,鬼們群出動,害得軍營裏的士兵一個個腦袋縮回到被窩裏,半都不敢動了。
那領頭的鬼問道:“揚州城可有不敬鬼神的人嗎?”
李祖培立即:“有,有,新軍,新軍都不敬鬼神。”
領頭的鬼立即道:“好,我們去将那幾個人帶到陰曹地府去。”言罷,衆鬼離開定字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