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跑,王永安的肺都要跑出來了,滿身的臭汗,伸着舌頭艱難地道:“我……我們躲……進去。”
“躲進去?這戶人家你認識嗎?如此貿然進入豈不是行竊?”顧婉瑩連忙道。
“嗨!哪能管得了那麽多。”王永安笑着推開了自家的後門,揚州王家的後門是不鎖的,也沒有人有膽子來揚州城防司令和稽查所巡檢官裏家偷東西,賊人豈不是找死嗎?就算是丢了一根針,隻要王永安報案,警察署的巡警們非得把揚州翻個底朝天不可。
“不行不行,萬一被人認爲是竊賊就遭了。”顧婉瑩慌亂地拒絕。
王永安瞪着眼睛,:“可是這左右也沒有躲藏的地方,萬一再遇到官兵怎麽辦?”正着,耳聽得前面巷子一隊隊腳步聲傳來,顧婉瑩也無奈了,一咬牙便跟着王永安推門而入,随後問:“你要帶我去哪?”
“别話,萬一被人抓到就糟糕了。”王永安心生捉弄的心思不由得笑道,回身關上了門,還插了門闩。
“你你是什麽白龍,你真的是俠客嗎?爲什麽你會有槍?”顧婉瑩聲地問道。
“你怎麽這麽嗦?”王永安瞪了她一眼。
他越是不話,顧婉瑩越是好奇,連忙追問:“你是不是經常偷偷地潛入别人家?我看你走路好熟啊?”
“噓……”
“萬一你被抓到怎麽辦?”
王永安一轉身,:“萬一遇到人,我就跑啊,左右你裹着腳也跑不動,而且我也不可能再扛着你跑了。這位姐,其實抓到你就可以了,他們根本抓不到我。要是對方有槍,我就會先喊出來,夫人,我先走一步!”
“你……你是壞蛋!”顧婉瑩滿臉通紅,又羞又氣,蔥白的嫩指指着他,半響不出話來。
前面走過來府上打更的老頭,王永安再一次抓着她的手躲到石橋後面假山,假山的中間是一個矮的山洞,可以容下兩個人。王永安和顧婉瑩躲了進去,就再也沒有其他地方了,兩個人臉對着臉,面對這面,甚至連呼吸出來的熱氣都能感覺到。
顧婉瑩的臉紅的跟一個紅蘋果一樣,幸虧這是晚上,别人看不着。
“滋啦……”
王永安着了一根火柴,笑着:“你别怕,我有洋火……诶,你的臉怎麽這麽紅?是不是生病了?”
顧婉瑩終于看清了這位大俠的面孔,睿智的眼神,戴着一副眼鏡,看起來更像一個教書先生,哪裏像是大俠。他身高中等,身材顯得文弱了一些,穿着灰藍色的長袍馬褂,頭戴一禮帽,越看越覺得像是哪家的纨绔少爺偷跑出來。
王永安也看清了女孩的長相,潔白無瑕的鵝蛋臉上一雙杏仁大眼俏兮兮地瞪着,眉毛露出一絲絲英氣,讓人看上去隻覺得她纖弱中帶着倔強。
一刹那,兩個人都有一些尴尬,王永安也覺得不該再逗弄她了,便帶着她走了出來,:“姑娘,打更的走了,對了,你住在哪裏,我帶你過去。”
“砰!砰!砰!”
外面響起了槍聲,王永安吓了一跳,和顧婉瑩面面相觑,這又是誰打的槍?
此時卻聽到幾聲叫喊,周遭圍上來一群人,帶頭的卻是那打更的老頭,原來這老頭走過的時候聽到了聲音,但人老精鬼老靈,他裝作什麽都沒發生,跑過去向管家報告。管家連忙叫齊了府上的夥子,拿着菜刀斧頭扁擔圍了上來,卻不想火把一亮,見到四少爺王永安和一個少女在一起。
那拎着槍的劉通忍不住叫道:“老爺,您回來了,你這是從天悅樓裏帶姑娘回來的?也不提前一聲,俺們給你準備準備洗腳水和洗澡水,你倆要一起洗,還是單獨洗?”
洗你大爺啊劉通!
王永安心道,完蛋了,露餡了……
果然,顧婉瑩聽罷,再一次瞪起杏仁大眼,:“這是你家?你剛剛從青樓裏出來?”
“這位姑娘,你是怎麽跟俺們家少爺話呢?你是那個樓裏的?要知道天悅樓裏的曹姐跟俺們少爺熟得很。”劉通神補刀道。
王永安咬着牙道:“劉通,你大爺的,信不信你再一句話我把你送宮裏當太監去?”
那管家忙:“大家都回去睡覺,回去睡覺,别在這兒了,别打擾了四少爺的雅興……”言罷,衆家丁連忙撤走了。
王永安……
“顧姐這個……我送你回去。”王永安低着頭不好意思地道。
“無恥!”現在,顧婉瑩卻是氣得滿臉通紅,剛剛對王永安生氣的一切好感全都化爲零分,甚至負分了。
王永安心中郁悶,好端端的一件英雄救美,最後反倒成了調戲良家婦女了。他隻得讓劉通現在去顧府請顧十針顧老爺過來,好将顧姐帶回家去。
不一會兒工夫,顧十針顧老爺急急忙忙趕了過來,顧婉瑩見到父親之後,終于忍不住伏在父親肩頭淚如泉湧哭了出來。
王永安在一旁不知如何安慰,他原本并沒有想要捉弄顧三姐的意思,隻是後來不知怎麽了,也許是月黑風高夜,也許是夏日躁動,總之他後來越來越胡鬧了,直到露餡。
當然,盡管期間發生了插曲,可畢竟是王永安救回了顧三姐,他向顧十針詢問前後,如何得罪那蘇北四青狼,顧十針長歎一口氣,:“揚州城漕幫舵主龍培孚不知從哪裏請來的江湖術士,非得我家宅子有福氣,龍家想要興旺必須在我家這裏蓋一座道觀。我顧家僑居于此已然四代,豈能輕易搬走,所以他們才……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