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安苦笑起來,不是因爲對面有土匪,而是因爲沒有人擡轎子,自己就要踩着稀泥的土路走了。這會兒,那龔武遠留在船上保護貨物,他身邊隻有兩個少年和李耀,李耀從不帶槍,兩個少年才十四歲,見到土匪吓得夠嗆,勉強不跑還是承了王永安的救命之恩。
“唉……”王永安雖然不喜歡血腥戰鬥,可是此時此刻隻能自己出頭了,他拔出雙槍,掀開轎子的布簾,舉着槍着雨走了出來。
對方沒想到轎子裏的人手裏舉着雙槍,吓了一跳,紛紛後退一步。
王永安道:“膽子大得很嘛,連我的轎子也敢搶,知道我是誰嗎?”
幾個劫道的相互看了看,轉身就要逃走,王永安朝天開了一槍,冷笑道:“給我站住,誰跑打死誰。”
衆劫匪隻好老老實實站立,轉過身來,土匪頭子丁阿賴道:“英雄,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我們後會有期。”
“把我的轎夫給吓跑了,就這麽走了?你們走了誰擡我的餃子?你,和你手下最強壯的,給我擡轎子。”
“什麽?”
不但丁阿賴傻和劫匪們眼了,甚至連李耀等人也傻眼了,李耀連忙道:“四少爺,四少爺,趕緊讓他們走吧,讓他們走吧。”
丁阿賴青筋暴起,道:“士可殺不可辱,你打死我,我也不會給你擡轎子!”
“有骨氣,我喜歡,我看你也算是一号英雄,今天就放你一馬,不過你給我記着,你欠我揚州王永安一條命,将來有機會要報答我。”王永安朗聲道。
丁阿賴頭,拱拱手:“青山不改,綠水長流,王兄弟,我欠你一條命,謝了!将來有機會,我必定會報答于你。”
等那丁阿賴等人逃走之後,王永安這才放下手槍,揣在懷裏,對李耀等人叫道:“糟糕了,咱們怎麽去縣城裏去啊,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這幫劫匪真他娘的賊啊。”
最終四人隻能着雨,舉着傘冒雨趕到常熟縣城,交了進門厘金之後,經人指來到翁家老宅。此時翁家老宅祭奠之人已然少了,翁同的兒子操持家裏的一切,接待陸陸續續從全國各地趕來的吊唁客人。
當得知王永安的身份之後,翁家上下非常客氣,畢竟王家庵之死多少受到了翁同的連累。那翁同是光緒皇帝的老師,雖然爲人嚣張跋扈,甚至有一次和光緒皇帝起争執後,拿起硯台砸向光緒,可畢竟他帝師的身份和大清儒學大家的身份在,很多人得罪不起翁同,便對王家庵痛下殺手。
翁家對待王家的人,算是心存愧疚,王永安也感覺出來了,他們客氣得異常,因此在暫住三天之後,天色放晴,便帶着下人回到春江鎮。船老大對他們,難得如今雨變了,風又不大,還是應該早早趕路去揚州才是。随後,火輪船駛立春江鎮,朝着長江抵達丹陽縣沙洲。
沙洲在在北洋時期改名爲太平縣,民國時期改名爲揚中縣,隻因爲ah有一太平縣,zj也有一太平縣,爲了突出本地,故而取“揚子江中”之意,改名揚中縣。
抵達揚中縣後,暴雨又下了起來,船家不得不繼續駐留了一天,随後才迫不得已向揚州開去。
原本三天的航程,因爲台風暴雨被迫耽擱了,卻用了九天才抵達揚州,幸虧航運公司也理解船隊的苦衷,沒有責難,隻是中間多索要了二十兩銀子的差旅費。
剛剛返回揚州,天氣卻放晴了,端地是好生奇怪,一路走一路大雨,到站之後卻雨過天晴,王永安也苦笑起來,自己還真不走運。
一下船,一隊士兵便兇神惡煞地撲了過來,圍住了船家和王永安,索要厘金。
那李耀跳了出來,大叫道:“嘛呢?嘛呢?嘛呢?瞎了你們的狗眼,也不看看這是誰的貨?”
“呀?李子,你怎麽在這兒?”一個軍官模樣的人驚訝地分開衆人走了過來。
“郝兄弟喲,你的手下還真是厲害啊,連司令的親弟弟也敢阻攔。”
“司令的親弟弟?”那郝姓軍官大吃一驚,仔細看了看王永安,越看仿佛越像司令,低聲問:“這是……”
“嗨,你你吧,一直在碼頭做稽查,也不去城裏看看,這可是咱們司令的親弟弟,四少爺王永安,江湖人稱四公子。”李耀道。
這郝軍官吓了一跳,立即前來賠禮道歉,王永安連不用,郝姓軍官看機器衆多,便問是否需要幫助。王永安我雇傭一些雜工就是,郝姓軍官立即跳着:“那怎麽行?這件事我幫定了,兄弟們,幫四公子幹事兒咯,别他媽偷懶!”
有一群士兵做幫工,自然卸貨速度快得很,一衆人将縫紉機運到了成立王家老宅一間廂房,管家王平招呼着大夥兒吃一頓,王永安一揮手:“如何能在家裏吃,去揚州最好的望春樓吃去。”
于是王永安便帶着這三十來個大夥子來到望春樓,了最好的酒菜,大吃一通。王永安不怎麽飲酒,倒是大兵們毫不客氣,這一頓飯吃掉了他二十兩銀子,王永安事後還大方地給每個士兵一兩銀子,又給郝姓軍官十兩銀子做辛苦費。
本來能夠跟四公子搭上關系,被請吃飯就已經是一種榮幸,如今又得了銀子,衆官兵感激不已,一個個把王永安誇到天上去了。王永安表面笑呵呵的将誇獎一貫全收,心裏卻對他們對自己的有事兒就他們的承諾并不在意。
一頓飯之後,天色傍晚,王永安與衆人告别,迎着夕陽走向家去。那李耀和龔武遠本就是王永泰的手下軍官和馬弁,一到王家便走了,如今王永安身邊隻有劉通劉理兩位仆跟在左右,夕陽照耀之下,三個人的身影有一些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