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思甜端起茶杯輕抿一口,她眼神厲厲地看着馮晶晶,正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當初馮晶晶那麽跋扈,欺負過單位多少人,特别是夏至,今天,她就要爲大家出口惡氣。
“晶晶,你最近有什麽打算?”唐思甜不緊不慢地問道。
馮晶晶知道唐思甜肯定沒那麽容易幫她,可就算機會渺茫,她也要試一試,她已經走投無路了。
“思甜,夏至,以前是我不對,我向你們道歉。唉,我這一年的生活簡直就是一團糟,兒子被他們搶走了,房子車子都賣了還債,我爸媽已經跟我斷絕了關系,我要不是走投無路,也不會來求你們啊。”
馮晶晶紅了眼睛,以前那種跋扈張揚的個性消失得一幹二淨,她繼續說:“我現在就租住在城郊的拆遷房裏,陰暗潮濕,沒水沒電,眼看就要冬天了,那裏實在沒法住。思甜,你就當是可憐可憐我,給我一份工作吧,哪怕隻是打雜的,我也願意做。”
這些事情,都令唐思甜和夏至詫異,想到她過得不好,但沒想到如此不好,甚至連最基本的生活條件都沒有。
唐思甜本來還氣勢洶洶的,但她也是有憐憫之心的人啊,她說:“馮晶晶,你别說我針對你,我就算針對你,看到你這樣我也覺得你可憐,以前的事就算了,咱們一筆勾銷。不過,我還是會實話實說。”
馮晶晶揪着心,她就知道唐思甜沒那麽好說話。
“你的事情給公司帶來了不少的損失,如果你覺得僅僅因爲你可憐,阮總和楊總就會收留你的話,你也太天真了,我勸你還是不要自找沒趣的好。馮晶晶,你應該認識到一點,這個行業不大,但凡有點能力的人大家都知道,在這個行業裏面已經沒有你的立足之地了。”
馮晶晶的眼神變得黯然,厚重的妝容使得她的眼角和嘴角出現了一條一條皺紋。她們的年紀都一樣,可對比之下,馮晶晶好像老了十歲一樣。
夏至拉了拉唐思甜的衣擺,輕聲說:“思甜,别說了。”
唐思甜拿出手機找了找,找到一個人,她順手拿了一旁的便利貼,抄下一個名字和電話。
“這是xx企業的負責人,他們那邊剛擴大,正在招人,你可以去試一試。不過那裏跟我們單位是完全不同性質的工作,你隻能從頭開始。而且,單位地址有些偏,在郊區。”
馮晶晶頓了一下,愣愣地說:“思甜,我??我??真的不能讓我回來上班嗎?”她帶着乞求的眼神看着唐思甜,哽咽着說,“我其他也沒什麽本事,就是會說會應酬,我做了這幾年有豐富的經驗了,總比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要好啊。你說其他的工作,可我什麽都不會啊。”
唐思甜失望極了,揭穿道:“說白了你就是不想吃苦對嗎?”
馮晶晶抿着嘴唇不說話了,她低着頭,這一年苦頭吃足了,她确實不想再過這種苦日子了。
唐思甜勸着說:“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公司不會留你,其他同類型的公司也不會用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馮晶晶堅持說:“我找阮總談談。”
“真是不到南牆不回頭,阮總就在樓上,你去好了。”說着,唐思甜氣憤地收回了便利貼,“擦擦”兩聲撕碎了丢進垃圾桶,她可憐人家,但人家不領情啊。
沒談攏,馮晶晶出來的時候臉色并不好,跟剛進來的時候判若兩人。她沒有四處看,也沒再陪笑臉,而是直接去了二樓。
她一上去,下面辦公室就炸開了鍋。
李曉梅:“夏至夏至,剛才你們跟馮晶晶說了什麽啊?”
陳麗:“夏至夏至,馮晶晶是不是想回來工作啊?唐主管同意了嗎?”
于丹丹不嫌事多,也湊過來問:“夏至姐,她來到底幹嘛?她的打扮好奇怪。”
夏至搖搖頭,“對不起,無可奉告。”她逃也似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突然,樓上響起了吵架聲,馮晶晶尖銳地叫喊起來,“我好歹爲公司談下了那麽多的項目,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如今我隻求一份工作,這也不能滿足我嗎?你們非逼我去死嗎?”
樓上的門是關着的,關着也能聽得一清二楚,馮晶晶撒潑的能力真是一點都沒變。
阮濱開了門,朝下面喊:“叫警衛,把她拉出去。”
馮晶晶在阮濱的辦公室裏一頓瘋鬧,說要跳樓,但隻是嘴上說說,她見到東西就砸,跟個瘋子沒有兩樣。
先是上去了四個男同事,都被馮晶晶罵出來了,她又打又抓的,抓傷了好幾個人。後來警衛來了,連同男同事一起将她制服,終于将她按在了地上。
馮晶晶被拖下了樓,嘴裏又哭又叫,“你們放開我,你們有沒有良心,我這麽可憐你們都不願幫幫我?我還不如去死,不如去死。”
阮濱看着情況不對,便問:“她是不是受了打擊腦子有問題了?”
李曉梅:“有可能,也有可能是産後抑郁。”
夏至問阮濱,“阮總,你剛說了什麽刺激到她了?”
阮濱一臉無辜,“我一句話都沒說呢,來不及開口,她直接又哭又笑的,拿起我辦公桌上的座機就砸。”
大家面面相觑,都覺得不可思議。
前台姗姗:“阮總,怎麽辦,要不要報警?”
于丹丹:“必須報警,阮總辦公室全讓她給砸了,必須讓她賠。”
阮濱搖搖頭,歎氣道:“算了,不用報警,叫救護車吧,帶去醫院查查。夏至,有她家人的聯系方式嗎?”
夏至一想,說:“可能人事部有,我去找找她的資料看,也不知道還在不在了。”
阮濱點點頭,忍不住感歎道:“真是作孽啊。”
不一會兒,救護車來了,馮晶晶罵了半個小時了都不停歇,看到穿白大褂的醫生更是瘋狂,咬人掙紮狠踢各種瘋鬧。醫生沒辦法,給她注射了鎮靜劑,這才擡上擔架帶走了。
夏至從人事部的存檔裏找到了馮晶晶的資料,上面留着她家裏的号碼,她按照那個号碼打過去,可是一說明來意,對方就給挂了。
大家都說别管這個瘋女人,讓樓下警衛注意着,隻要看到她就攔下,絕對不讓她再混進來搗亂。
阮濱歎了口氣,說:“唐思甜,明天問問醫院她是怎麽個情況,夏至,繼續打她家電話看看,把她的情況說清楚,除了她家人沒人能管她。其他人,繼續工作。”
阮濱的大度令所有人都折服,大家私下對他啧啧稱贊。
下班之前,唐思甜聯系了醫院,問了馮晶晶的情況,結果令人有些惶恐,馮晶晶是産後抑郁引起的輕度精神分裂。
夏至一直不停地在給馮晶晶的家人打電話,但對方一直都沒有接。
晚上,吃完飯,阮濱拿着手機猶豫不決,雖然這件事與他無關,但好歹要告訴一下高臣康,畢竟馮晶晶是孩子的生母。
“濱,你想找高總是嗎?”
阮濱一愣,“你怎麽知道?”
夏至笑了笑,“呵呵,我倆想到一塊兒去了,我覺得馮晶晶太可憐了,她爸媽連電話都不接,可能還不知道她目前的情況。”
“是啊,我還是給高總打個電話吧。”說着,阮濱給高臣康撥了電話過去。
高臣康很快就接了,并且是很熱絡的語氣,“阮總,今天怎麽想起我來了?我的榮幸啊。”
阮濱淡淡地說:“高總,我打這通電話沒有别的意思,隻是想告訴你一件事。”
“恩,你說。”
“馮晶晶今天來了公司,起了一點小争執,她的情況不太對,我們打了120,後來問起她的情況,說是産後抑郁引起的精神疾病。醫生說隻要及時治療完全可以控制她的病情,但是現在聯系不上她的家人。想來想去,我隻好給你打電話了。”
礙于阮濱的面子,高臣康聽完了,他隻是敷衍地說:“阮濱,你别管這事。她腦子真是有病,要不是我及時發現,她都能把她兒子害死!哎,都是我倒黴碰到她。”
阮濱:“并不是我想管這件事,畢竟她曾在我手底下工作過,年紀輕輕的也是可惜了。高總,我覺得不管怎麽說,你都通知一下她家人吧。”
高臣康歎氣道:“唉,好,我給她爸打個電話吧,你就别操心了。”
“行,那挂了,改天聚。”
“恩,改天聚。”
阮濱挂了電話,歎息着說:“看吧,這就是現實,世态炎涼,拜高踩低,馮晶晶也算是自作孽不可活。”
夏至挽着他的胳膊,把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是啊,想想以前她是多麽的風光,年終評比她年年都是最佳員工,大概就是落差太大了,所以才想不通了吧。”
“好了,不說她,陪你看電視。”
“好啊,今天有跑男,正好一起看。”夏至轉了頻道,跑男剛剛好開始,她笑着說,“我媽都迷上小鹿了,我兒子我兒子地叫個不停。”
“誰是小鹿?”
夏至一指電視,“喏,最年輕最萌那個。”
阮濱看了一會兒,就是一群明星在玩遊戲,玩玩鬧鬧的,他對這些沒興趣。可是夏至在旁邊笑得前俯後仰的,他覺得詫異極了。
最後,他總結性地說了一句話——“這個節目隻是讓我覺得baby并沒有傳說中的那麽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