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續想了下後道:“蛇毒确實沒那麽快能導緻死亡,這個我有經驗。”
我:“......”他的口氣好像被蛇咬是一次多寶貴的經曆。轉而他又問:“那不是蛇毒會是什麽導緻它死亡?總不至于是老死的吧。”
“但凡生物都會生老病死,就算是老死的也不奇怪啊。”
陸續瞪眼:“真的是老死的?這也太巧了點吧,剛好就在離我們一米之遠處?”
我搖了搖頭,“巧合自然是有必要因素構成的,這頭洞螈應該是此古洞裏目前我們看到最年長的,它的壽命本身已到頭,但不至于立即就會死。如果這個古洞一直安然平靜的話,它可能還可以多活上一兩年,可惜來了一群人,就是我們,不但侵擾了它的安甯,更破壞了它生活的環境,使得它不得不讓生物再生運轉,耗去了餘下的壽命。當蛇毒的毒素麻痹它身體的同時,聽到清緩的安撫音,身體裏燥動的細胞在慢慢平複,再走入死亡。”
“所以,蛇毒、對抗加上你吹出的音律是它死亡的共同因素。”陸續最後做了總結,但又轉了語調說:“小九,你也已經猜到這些岩泥産生的原因了吧?”
我微挑起眉,“不就是微生物是源自于洞螈嘛。”
“沒錯,之前我們分析出來岩石之所以會發生異變,是因爲其中有微生物存在,而這些生物又通過晶石與你手上的球珠的磁場感應來維持平衡,當平衡被破壞,異變也就開始。但始終沒有想通這種微生物的由來,假如古洞締造者要通過洞螈與它們來守護這個地方,就如你之前所說,但凡生物都會生老病死,隻是時間問題,洞螈可以通過繁衍來維持這一平衡,這種微生物要怎麽辦?難道也會自行繁衍?顯然不是,它們的生長與維持,依靠的是洞螈。或者說,兩者是相互依持的。”
聽到最後那句話,我忍不住打斷他:“這如何說?怎麽是相互依持的?”
陸續微微一笑,臉上顯着自信,“你覺得在這古洞内,洞螈要依靠什麽來生存?”
“你意思是說它們締造出微生物,然後再吃掉?”
陸續的表情被噎了噎,道:“小九,沒你那麽重口味。微生物相當于是這些洞螈滋生出來的細菌,這些細菌要如何傳播到各層岩石内呢?我能想到的唯一途徑,就是水汽。洞螈生活在水中,它身體裏滋生出來的細菌肯定也擴散在水中,然後此古洞最常見的一種異像就是水汽升騰。通過這種方式,來傳播到各處,最後附在了岩石之上,再滲透入内,這經曆的是一個繁複過程。優勝劣汰,當這些微生物能夠很好的結合,成爲一個龐大的系統時,才算真正起到效用。”
說到這裏,他的視線落在了一旁的球珠上。我立即明白過來,所謂微生物龐大系統形成時,這顆球珠相當于心髒也一起成型,溯本歸源,它其實就是微生物與岩石在那顆晶石磁場感應下的産物。
而且,晶石發出的光是幽綠的,剛剛死去的這頭洞螈眼睛也是幽綠的,我這顆球珠同樣也是幽綠光,三者間不可能沒有聯系。不是晶石改變了洞螈的生态平衡,就是洞螈滋生微生物細菌,然後那細菌通過水汽漫布到四周,包括晶石内,從而使得它們散出幽綠的光。
依此類推,那我們所踩的腳下岩石,身周的石壁,頭頂的石層,其實都潛藏着微生物。并非如之前所想的,隻是在某個區域存在那樣一個群體系統。于是也明白了爲何在水中的岩泥是軟的,在空氣中的卻會硬化,因爲那水裏遍布了微生物細菌,它們相互感應能起到某種催化作用。
突然想到一個事,剛好陸續在旁輕呼了聲,兩人同時扭轉視線對上,隻見他扯了個難看的笑容說:“小九,我剛才好像喝了不少那潭裏的水......”
嘴角抽了抽,想說我也喝了,本不覺得有什麽,但現在這般一分析後,頓然覺得肚子裏似有蟲子在爬,一股惡心感油然而生。
但陸續下句話頓令人哭笑不得,他說:“算了,當是免費滋補一次吧,别人求還求不到呢。”我真心對他無語,倒是挺會自我安慰的。
是因爲危機解除了,才有了調侃自嘲的心思,但心頭的陰影依舊未散。還沒走到頭,這隻是在半途遇上的一個險難,就好似孫悟空師徒西天取經共有九九八十一難似的,一重又一重。梁哥留下的緊急口訊是:救他們!到此刻,我們都還沒看到任何一個人出現。
一想到這層,兩人的視線同時凝向了前方那個泥潭,由于洞螈的全盤脫出,導緻那泥潭凹陷下去了。隔得有些遠,無法看清泥潭裏面的具體狀況,深吸了口氣,從地上爬起身來。
雖說明知眼前這頭洞螈已經死去,但心理上總還覺得忐忑,繞走在它身旁時,全神戒備着。就怕萬一之前判斷錯誤,它隻是暫時性的休克。等走到它尾端時,屏住的呼吸才緩緩溢出,已是能确定,它是真的死了。因爲在剛才這麽一小段路裏,我一直側耳在聽,動物的生命特征表現形式不僅僅是呼吸,還有心跳、脈搏,甚至身體裏的部件都會有運動,隻要有運動就會産生聲音。
從前到後,我沒有聽到任何一個音節,這即使是休克狀态也不可能會發生的,所以它是真的死了。由于它身體極長,以至于從泥潭裏沖出近二十米,尾巴還垂落在潭中。
走到近處就看到岩泥離地面下陷了一米左右,奇怪的是,黑皮蛇不知道出于什麽原因,全都浮在岩泥表面,有的是整條橫躺在那,有的是頭冒了出來,但卻是同一種結果:死了。不說無以計數,起碼也有好幾十條,場面可謂詭異又陰森。
腳下石子濺落潭中,在岩泥層上滾了一段距離才停下,我與陸續對視,岩泥已經硬化了?附身撿起一塊硬石往裏用力丢,不但沒有陷下去,甚至還彈跳了下,可見其硬化程度。這也實在太快了吧,轉頭去看那靜止不動的洞螈,會是因爲它嗎?
原本這處本來是平常的岩石地面,因爲它的到來才變成了岩泥潭,它身體裏應該儲存了不少水,等它鑽出時,也帶走了水份,使得岩泥曝露于空氣内,不過是我們說話這會功夫,岩泥變回了岩石,隻留下洞螈曾到過的痕迹,一個潭坑。
我見陸續蹙緊了眉頭,眼中有憂色,開口而勸:“應該不會的,假如他們是被埋在了底下,肯定會留下什麽痕迹,你看這四周并沒有。”雖然這個理由不太能令人信服,但我不太認爲瘋子、韓冬靈等一幹人會都被埋在底下。
卻聽陸續道:“他們自然不會在那裏面,我隻是在想這個驅蛇人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我微微一怔,他是在思考這問題?
“小九,其實是這些蛇救了你。是它們突然在岩泥底下的遊動,驚擾到了洞螈,從而使它鑽出岩泥層。之後,蛇群更是引開了它的注意,假若它從岩泥裏一出來就對我們攻擊,恐怕剛才所有的分析都是白費,即使它同樣會死,那也是在我們之後。”
我将陸續的話在腦中理了理,必須承認,前後順序确實是這樣。不無自嘲地說:“那我看來是因禍得福了。”陸續偏轉頭來看我,眼神莫名幽深。
以爲他要開口說什麽,卻矮下身去向潭内跳。我大吃一驚,伸手欲抓已是慢了一步,指尖隻碰到他衣片,他的人已經站在了底下,驚急而問:“你幹什麽?”
他頭也沒擡地回:“試下這硬度,應該是硬到足以能走人了。小九,你在這等一下,我先走個來回看看。”說完他就邁步而前進,我想也沒想也跳了下去,聽到動靜他回轉頭來,“不是讓你等一下了嗎,急什麽?”
我沒好氣地走到他身邊,手圈進他臂彎,“你做什麽事能先跟我商量一下不?當自己還是以前?現在就一個病秧子,要試就一起試,有什麽意外也好及時反應。”
“可是......”
“陸續,”我加重了音,“什麽時候你變得這般婆婆媽媽?”磨牙聲傳來,卻也成功讓他閉上了嘴。兩人走得很緩慢,每一腳出去都是先度了度其軟硬程度才下腳,還要繞開黑皮蛇的位置,終究踩在蛇身上的感覺不太好,總算一直走到另一頭,都沒再發生下陷的狀況。
爬上岸後回頭而看,幽暗深深,隻看得到洞螈的黑影,而剛走過的泥潭像天坑似的,無不透着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