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許玖,焉能讓人當着面欺負我的男人?所以嘴角揚起最譏諷的弧度,似笑非笑地說:“韓冬靈,我看你有一點還是沒認清,陸續是我男人,他來找我理所當然,用不着跟你報備吧。你說你是工具,呵,你摸着良心說話,工具有當得這麽橫的嗎?現在陸續問你在格爾木可有留東西,趕緊回答,再不回答,我可不是某些人懂憐香惜玉的,揪住了是女人,照打不誤!”
“沒有!”韓冬靈一下就被我激怒了,憤恨地瞪着我,“許玖,你别得意,将來的你就是現在的我,你跟他不會有好結果的。”
“有沒有好結果也不是你說了算,真沒有留東西給他?連張照片都沒?”
韓冬靈暴跳而起想要沖過來,被于秋遠一把抱住了喊:“冬冬,别過去。”她也不掙紮,隻沖着這邊怒吼:“陸續,你就讓她這麽欺負人?明知我之前跟你吵架,把所有照片都燒光了,現在還讓她拿照片來說事侮辱我。”
我不說話了,回眼去望陸續,答案已顯然。
我們犯了一個原則性錯誤,從一開始起!當陸續在枕頭底下發現那張胡楊林的照片時,下意識的就認爲是韓冬靈暗中留給他的提示,而在看到裏面是地圖時,就更加肯定了這猜測,哪怕中間有一些解釋不通,都沒有将這個判斷否決掉。
然後一路進山,穿越昆侖山脈到死亡谷的這古洞内,遇上韓冬靈時,也被她言語行爲迷惑,她問着陸續是不是來找她的,當下就自然肯定了前面猜測。并且因爲覺得是韓冬靈暗中私留的,所以當着于秋遠和别人的面,陸續根本沒法去對質詢問。
直到這時,韓冬靈一語道破,她根本就不是留那張照片的人。
看了陸續難看的臉色,我想我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裏去。照片不是韓冬靈留的,背後意味着的涵義我們都很清楚,就是說有一隻手隐藏在暗中,推動了我和陸續走上這條路。而至今爲止,我們都還不知道那個人是誰!
視線環看每一張臉,會是在場的其中之一嗎?
韓冬靈與韓建成可以排除,梁哥父子我并不認爲是,從他們的動機和目的而言,是不想陸續參與到這件事中的,否則之前梁哥也不會诓騙瘋子來抓陸續。這時他那行爲已經能解釋得通,他從何建國那早知道陸續是陸風的兒子,自然也明白父輩的恩怨,在這古洞看到陸續時,他可以說是震驚的,因爲他明白陸續找到這裏來的目的一定是爲陸父。所以他先下手爲強,想将陸續困在身旁,這樣就能随時掌控全局。
那排除掉梁哥父子,瘋子自當也可排除,然後不在這處的閻老那群人就更沒動機這麽做了,他們應該都不認識陸續。所以,一幹人排除下來,隻剩......于秋遠,他是最有動機這麽做的人,爲情。
韓冬靈與陸續那段情是公開的,即使嫁給了于秋遠,也将事情明白了,而且還說有協議,等事完了後就可以離婚。從之前的觀察看,無疑于秋遠是喜歡她的,那麽往好了說,他想成全她與陸續,所以暗中留了照片引陸續前往;往壞想就不好說了,設套讓陸續往裏鑽,引他到此古洞再另有圖謀。
我沒有将視線轉向他,假如說照片真是他留的,那麽剛才陸續那樣問韓冬靈,必然引起他注意了。這時如果盯着他看,那就洩底了。悄悄在陸續的掌心寫了個“于”字,他頓了頓,回寫了個“不”字,我微微一怔,他意思不是于秋遠?
陸續說不是,那一定有他的考量和判斷在,而且多半不會有錯。其實說真的,我也不太相信于秋遠會是這般城府深的人,他所表現出來的一面是耿直以及單純到愚笨的那種,假如是僞裝的,那他這演技也當真是爐火純青。
可若不是于秋遠,那個留給陸續照片的人又是誰?
事實證明,梁哥是個極端敏銳的人,可能與他職業本能有關。即使我與陸續都不動聲色,但他還是嗅到了微妙氛圍裏的異樣,一針見血地指出了問題:“我們此趟行程有我爸做向導引路,就是如此,還在上面迷了路,繞走了幾天才找到正确位置。像死亡谷這種地方,沒有準确路線的話,不可能找對方向與位置。所以,你們是如何找到這裏的?”
我以爲陸續會選擇隐瞞,卻沒想他略一沉吟就作了答:“有人留了條線索給我,引我找到了通往這處的地圖。”梁哥立即追問:“是誰?”陸續搖頭,“我不知道。”
梁哥蹙起眉,很是語重心長地說:“阿續,别意氣用事,把你知道的講出來可以一起分析下,我總覺得咱們在這古洞裏似乎被誰在暗處窺伺着。剛才也推斷我父親和于秋遠被扔進通道不是閻九所爲,那就意味着有另外一個人在策劃整個事。還有你也爬過那通道,難道就沒看出來那是人爲挖鑿的嗎?那樣一條長通道要挖成,沒有半載也起碼有幾個月。”
這分析倒是與我不謀而合,擡手指地上的韓建成,“他在這裏面半年多了,不就是他挖的嗎?”
梁哥看了我一眼,“通道不是新挖的,至少挖了有一兩年時間以上。”
我微愣,很快明白過來他意思,如果是韓建成挖的,時間那麽短,必有新岩的痕迹。那時間就對不上來了,如果不是韓建成所挖,又會是誰?會不會有一種可能是,韓建成在這趟任務之前私下裏暗中來過,然後爲某種目的挖了那兩條或者更多的通道,要不然如何解釋他會在這裏出現?
我的猜測剛提出來,韓冬靈就跳腳了:“你胡說!我爸爸根本不可能,他在地質局每天上班,就算有休假也不超過一周,最近這一兩年内,他幾乎就沒出過任務,許玖,你少來誣賴我爸。”
話雖說得不客氣,但卻是事實,倒也真是,韓建成并非市井之徒,有那麽一份體面的工作,不可能說三不五時跑沒影。而在岩石之内挖條通道,可不是挖地下泥洞那般簡單,尤其是他也不可能大張旗鼓的派人來挖,加上這古洞環境與地形的奇特,能到得了這層估計都挺難的。
我本來還正在尋思,突聽韓冬靈冷笑了三聲開口:“你們爲什麽都不懷疑她?”
直覺擡頭想看她指誰,卻發現她那蔥蔥玉指指的正是我!眯了眯眼,沒動聲色,隻面無表情地看着她。餘光裏有感應到其他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我,包括身旁這道。
韓冬靈說:“有查過她的資料背景嗎?她是幹什麽的?爲什麽之前失蹤後來又在格爾木出現?就沒有人懷疑過她出現的時間與地點爲什麽會那麽巧?還有這事跟她有什麽關系,憑啥她要跟着一起來?”一連串幾個質問提的都很刁鑽,很能引人往她思路上走。
而韓冬靈還有下招:“還有些事我不知道想得對不對,但就是覺得奇怪,之前有一次我被那怪東西卷進溫泉内,阿續......陸續跳下去救我,秋遠不會水在岸上,後來聽到他在罵她就算不幫忙,也不用悠閑地吹口哨。這事你們可以問秋遠,并非我杜撰,後來我想了下,印象中似乎就是在她那口哨之後,那怪東西就松開了。梁哥,你見識得多,你來幫忙分析一下,這是怎麽回事?”
聽完她這番話,我當真是對此女刮目相看。若說前面一連幾個質問還有些胡攪蠻纏,那麽後一段話則體現了她觀察敏銳,懂得察言觀色,将難題抛給别人。她成功的将衆人看我的目光變成了懷疑。别人的目光是怎樣,我不在意,隻在意身旁的這道,側轉眸去與陸續正視。
目光相對後我就釋然了,他的眼神中我獨到了信任與溫軟。别人不信我不要緊,隻要他信。
有了他這的保障,也就有了底氣,以我功力對付個妒婦還是綽綽有餘的。輕笑了聲,閑涼的眸光掃過去,“找梁哥分析不如找我分析給你聽啊,一定主觀而明确。我的資料背景呢,實在是無需向你們報備,自個男人知道就行了。來格爾木幹什麽,自然是來找陸續的呀,他是我男人,你說他的事跟我有沒有關系呢?我能放心讓他一個人到這來嘛。至于你說那吹口哨的事,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我這人一緊張就有這種怪癖,當下你被那怪龍給卷走了不要緊,陸續可也在呢,你說我能不緊張嗎?來來,還有什麽需要我爲你分析的,一一給你作答了。”
韓冬靈臉色一陣白一陣紅,到後來都變紫的了,身體微顫着,我好心問了句:“看你抖成這樣,沒什麽事吧?可别這麽年輕就中風了,現在要送醫都麻煩。”
如果這時候有陣風吹來,那此刻韓冬靈的狀況就叫......風中淩亂。
心道:跟我鬥,你還嫌嫩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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