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覺地喊了他名字:“陸續!”他頓住,這時已隻看得到他的腳了,隻聽從那黑洞裏傳來他聲音:“小九,真有門,這裏面是通的,你在下面等一等,我進去探一圈回來。”
因着剛才心念間的那錯覺,想也沒想就拒絕:“不要!你沒有燈,進去會危險,等我上來。”把探燈往側兜裏一塞,确定不會掉出來後,開始盡可能快地向上攀爬,沒一會就到了陸續腳底下。他這才向裏繼續鑽入,嘴裏哼唧着說:“不用對我這般擔心啦,要相信你男人的能力。”
蹙起眉,沒好氣地回:“你什麽時候成我男人了?”
“哎呀小九,你給我親也親過了,抱也抱過了,我還不能是你男人?看來等事情落定後要把正事辦了,要不這身份不明啊。”
我氣不過伸手去拽他的小腿,他被我扯得往下落了落,隻聽他在裏頭喊:“诶,别拉,要滑下去了,這裏面是向上的陡坡。”恨恨地在他小腿肚上狠捏了一把,聽他嗤嗤呼疼後才松開,讓他嘴欠,三不五時開着他的小黃腔。
男人似乎特喜歡開這種玩笑,就好像嘴上占些便宜也是好的。晃神間,突聽前面陸續在說話:“小九,把探燈給我照。”這時兩人都已經鑽入縫隙,且到了一個平轉向前的位置,如陸續所言,裏面确實是一個向上略陡的洞穴,從四周的岩石結構看,并非是人力鑿出來的,而是屬于鍾乳石曆久彌新後漸漸中間空心的自然現象。
我将探燈遞到陸續手邊,他就拿着在前面探路,時不時會停下來向後看看我有否跟上。這時他已經斂了之前那不正經,神色略帶嚴肅,心裏暗暗明白剛才他是爲緩和氣氛而故意調侃。
準确地說,他比我還要緊張接下來要将面對的事。首先通道的盡頭很可能就是那支隊伍所在,那裏面有一個人是害死他父親的幫兇;其次瘋子何故要作下隐瞞,與梁哥又存着什麽樣的聯系,對于他而言無疑是一次友誼大考驗;至于第三,會否除去那些人,主謀韓建成也在列?
由于各項顧慮,陸續始終都沒問及韓冬靈或者于秋遠關于韓建成有否找到這件事,因爲就目前表面上而看,他是爲了找韓冬靈而來,假若對她父親表現得太過激進關注,反而會引起對方疑慮。而後又不斷發生意外,根本無暇去試探。
沉默中爬行,隻聽得見彼此的呼吸聲,感覺有些悶悶的,可能是裏面空氣不流通的原因。但爬行了一段後,前面陸續突然停住了,聲音略帶不穩地低語:“小九,好象有些不對。”
“怎麽了?”其實我也察覺出異樣來了,空氣中似乎有什麽,使得人整個都變得輕飄飄起來。一晃頭,見眼前的陸續變成了兩三個重影,再晃一下,眼前居然就發黑了,失去意識的霎那,心裏閃過念:這回陰溝裏翻船了。
昏昏沉沉中,似覺得身體在移動,對方很是粗魯,完全沒有顧及到我是個女人,多次撞在了堅硬物上面,随後明顯空間壓抑感消失,完全失去了意識。真正醒來是感覺周身在疼,睜開眼有那麽幾秒時間是腦子空白,眼前一片漆黑,緩神後就記起昏過去前發生的事。
第一反應是:陸續呢?無疑現在所處空間不是原來那個鍾乳石洞了。側耳聽了聽,身周并無第二個呼吸聲,不由想會是他在我昏沉後将我拉出那洞層的嗎?念頭剛轉過就推翻了,如果是他,不可能這麽粗魯野蠻,好些位置都在生疼,全是受磕碰所緻。另外我發現自己全身乏力,前後一聯系就能判斷出最後那處,空氣中存有某種特殊的成份緻人以昏迷。
從之後發生的事和現在所處的情境來看,無疑是人爲了。有人在那一段路暗投了緻人以昏的氣體,無色無味,正因爲如此,我和陸續才會都沒有察覺。
會是瘋子嗎?爲了阻止我們找尋過去?如果是,那後來拉我們出洞的就是他。這個可能性很大,因爲往前了回想,瘋子堅持去揀他包裏的東西,很可能那一堆亂七八糟裏就有緻人以昏的。如果是這樣,就代表着瘋子其實沒有走開,他就躲在鍾乳石洞裏聽着我們的動靜。
胡亂分析後,忽然間覺得瘋子變得好陌生,他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我印象中的瘋子,嘻嘻哈哈,有時候有點奇怪,甚至可以說成是神經,常常會冒出一句令人捧腹的話,另外他被陸續怎麽吼怎麽罵,都好像不會生氣似的,總還是堪堪巴上去,又再繼續被吼被罵。就是這樣一個人,明明是該被忽略存在的,但他卻如紮了根似的在這一群人裏,你沒法把他忽略,因爲他三不五時就冒你眼前了。
可是,現在我分析的瘋子,卻是滿腹心機,會耍詐會騙人,更是會算計陸續和我。如果這才是瘋子的本來面目,那麽以前的呢?全都是僞裝嗎?
有些不信,我識人的目光可能不行,但是陸續呢?他與瘋子應該結交了不少年了吧,他也從未看透過瘋子?但如果不是瘋子幹下的這些事,又會是誰?誰能知道那時我們在洞層之内呢?而令人緻昏的藥又是誰投的?
從瘋子撒丫子跑人到我們尋過去發現上面縫隙通道,總共相差了至多半小時。假如說存在第三個人的話,那麽無疑瘋子的下場與我們一般,他也中埋伏了。
我把假設的視角又一次轉向了梁哥,不知道爲什麽,總感覺這次見到的梁哥與在黑竹溝内不同。可能是他臉上常挂的邪笑不見了,變得神情肅穆的原因吧,就是覺得他給我一種特陰沉的感覺。最主要的是,我留意到在他與陸續合力打鑿穿那層牆時,看向陸續的眼神帶了抹複雜。就像是不希望在這個地方看到陸續,會出于什麽原因?
難道是因爲......韓冬靈?猶記得在黑竹溝時,在陸續與我有些暧昧時,梁哥曾幾次拿話諷刺,對我也很是不待見。這次來這昆侖山死亡谷,應該也是受韓冬靈邀約吧,看他們之間相處很是自然,顯然韓冬靈因爲曾是陸續女朋友的關系,也滲入到他生活中,與他的朋友都關系融洽。
會否有一種可能是梁哥其實對韓冬靈有意,所以才會走這一趟來幫她找人,然後他與陸續是兄弟,自然不想陸續知道他這趟行程,但偏偏我們誤打誤撞也進來了。總不至于就因爲這男女關系來陷害我們吧?想想又覺得離譜了。
一定沒這麽簡單,梁哥心思深不可測,陸續就算有時也深沉,但與之相比真差了一截。還不是我埋汰他,是他真的在某些事上過于耿直,這不之前還爲梁哥與我争吵呢。
這件事内地裏具體詳情光靠我在這亂猜是猜不出的,但隐有所覺一定與梁哥脫不了關系。
不知道爲什麽,瘋子與梁哥,相比之下,明明是瘋子先诳我們在前,而且也是最有可能在那鍾乳石洞裏給我與陸續下絆子的人,我卻還是更相信他一些。總覺得他不會真的傷害我們,或許是因爲少年時期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的緣故吧。
胡思亂想這麽久,突然間腳一抽,發現自己已經恢複了些力氣,嘗試着彎曲手指,一點點凝聚力量,首先摸了摸身上,發現藏在暗袋裏的各種竹管并沒有被動過,暗暗松了口氣。随後吃力地撐地坐起,眼睛已經适應了黑暗,不會再覺得不習慣,先伸手在四周摸了摸,并沒摸到任何石塊什麽的,看來此處很空曠。
又坐了三四分鍾,積聚了力氣可以站起來了,腳還有些微顫,勉強能行。輕歎了口氣,似乎最近時常遇到這種黑暗裏摸路的情形,發誓以後不管上哪,一定得多帶照明工具,像瘋子那種多功能的光球一次批發它上百個,每個袋裏都裝。到底用眼睛看路要比用腦子認路簡單許多啊。
走了十幾步就遇到了障礙,倒是令我有些訝異,本以爲這空間會非常廣闊。換了方向走,同樣十多步也到頭了,一圈走過,大緻已經丈量出來,這是一間約二十平方的石洞,手能觸及的高度,四周石壁上并沒發現有洞口。倒沒有太擔心,既然我在這處,肯定有門路,而且空間不大,要找到隻是時間問題。
我一邊摸着牆探尋,一邊削尖了耳朵傾聽,當走至某個角落時,真的有極細小的聲音鑽進耳膜,聽不清,我又往前移動兩步,這回聲音大了些,似乎是人的語聲。這時我是蹲在牆角的,出于對聲音的敏感度,很快就辨别出了聲源的方位,來自頭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