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他們衆人不過是承韓建成之妻的令,對何教授尊敬。但沿路他沉着的判斷與決策,已經收服他們,而在入洞後所表現得地質方面專業考察素養,就更讓他們折服了。在進洞時,何教授就對衆人警醒過,稱此處霧瘴較多,容易迷路和失散,大家各自留心,不要有人脫隊。
盡管如此,于秋遠說他還是因爲一個開小差心思打岔,回頭時發現身後已沒人。當時也沒在意,以爲他們就在前方不遠處,立即快步去追,可追了一段都不見人影,這才知道害怕了,開始出聲呼喚,但卻聽不見任何回應。就是在這種情況下,他落了單,胡亂走着到了此處,發現有個夾層空間,出于地質勘探成員的敏銳度,直覺裏面可能會有玄機,毫不猶豫鑽進去,然後就出不來了。
到此從他身上已經榨不出油水了,能說得應該都已經說了。我問陸續接下來要怎麽辦,其實無需問也知他決定,都已經确定了這個洞穴就是當年勘探隊的挖寶地,那麽要他再回頭從窟窿離開已是不可能。果見他調整手電亮度後環照了一圈,然後道:“就闖一闖這迷洞吧。”
“那他呢?”我指了指躺在地上的于秋遠。隻聽陸續半真半假地說:“打哪來回哪去。”
“行,”我點點頭,“你自己搬去。”是吃飽了撐着把人給從裏頭拖出來,再給送回去?這種事不要拉上我,他身強體壯力氣大,一個人能行。
但見陸續還真的作勢彎腰要去拉人,于秋遠驚惶大喊:“不要!我進去了就出不來了。陸續,怎麽着也看在相識一場的......”一聲重哼打斷他話,陸續冷聲說:“誰認識你來着?你是哪顆蔥?”他已經在把人往上拖,于秋遠又喊:“我知道你爲冬冬嫁給我這事不爽,可不能因爲這就......”話又沒說完,因爲頭已經被陸續給按進了夾層洞口。
歎氣搖頭,這書呆子實在不會說話,哪壺不開提哪壺。眼見整個人都要被推進去了,裏頭傳來鬼哭狼嚎:“别把我弄進去,我......我可以給你們帶路。”
陸續把人給拉了回來,撂在地上,低着頭問:“你确定你這軟腳蝦的樣子能給人帶路?”
“我可以的。”于秋遠撐着地扶着牆顫顫巍巍地站起來,一臉的驚惶不安。
其實我知道剛才陸續那是故意吓唬他,就如他所說,怎麽着他也在這洞裏待了三天,比起我們要熟悉很多,帶在身旁總有用到之處。
等那于秋遠确定可以行走時,我都看着爲他擔心,走路在打飄呢。陸續讓他走在了最前面,我們并肩在後随着,剛才就有浏覽過,此處是一個上百平米的天然洞穴,中間怪石淩立,但在怪石與怪石之間有溝渠,裏面的水是流動的。顯然那條洞螈是下了水,它往怪石叢中一鑽,一時間是找不到的了。
于秋遠領着我們在裏頭穿梭,穿來穿去的,陸續冷不丁地上去踢了一腳,把人給踹得踉跄,“你帶我們在裏頭瞎轉什麽呢?”于秋遠回頭哀怨地說:“我進來時就這麽繞進來的,别的路我也不熟悉,隻能帶你們走原路。”在陸續嘴動前,我先開了口:“行了,你就在前面帶路吧。”
待于秋遠與我們錯開幾米遠後,我壓低聲對身旁的人說:“喂,能不能收斂點?你要再這樣一副特務嘴臉的話,我會以爲你在吃他的醋,放不下某個泉水叮咚。”
“我......吃他的醋?”陸續在第一個“我”字挑高音後,意識到太過激動,後面聲音壓在了嗓間,但能聽出是從齒縫中迸出來的。“小九,你太把他當一回事了。還有,我哪裏是特務嘴臉了?”
不想跟他争辯,這時于秋遠領了我們走出怪石堆,果真看到有個岩洞口出現在視線中。他停下來回頭等我們,指着那岩洞說:“就是這裏,我從這洞口進來的。”
穿過岩洞,發現竟然又是一個好幾十平方米的空間,依然有怪石,但與之前那處不同,這個裏面的可以稱作爲小石山,頭頂可見各處鍾乳石垂落,與小石山連接在一起。
就這麽晃神的片刻,把手電筒照回平地時,前方卻不見了身影,心中一沉,暗道不好,陸續已然怒斥出聲:“于秋遠,你給我出來!”倒是沒想立即就有回應了:“哎,在這呢。”循着那聲望過去,就見一處矮石後冒出了他的頭,我們大步走過去,這才發現原來被那矮石遮擋,小石山内底有拱形的洞穴,剛好夠我平身鑽入,他們男人要高大,就得低矮下頭才行。
這當真是叫内裏有乾坤,不走到近處完全是看不出來的。
由于空間隻容一人通過,無法并肩而行,我就走在了兩個男人的中間。乘着無聲前行時,把心底疑問對于秋遠問了出來:“剛才那會你完全可以借由地形之便擺脫我們的,爲何沒有走?”
他步履略頓,頭也沒回道:“這個地方我獨自待了有近兩天了,靠我一個人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出得去,和你們一起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我笑了笑,他倒是實誠,說得都是心裏話。聽到身後陸續在輕哼,但總算沒再開口斥罵了。
如此我們三人過了大大小小的洞穴差不多有十幾個,到後面于秋遠自己也說了記不太清楚了,因爲他這兩日除去睡了幾小時外,其餘的時間就都在這樣的一個又一個洞穴裏徘徊。說起來每一間或多或少都有不同,并不一定就有洞穴可走,有的甚至還連豎立的石頭都很少,一目了然就能看到另一個出口。我們也曾在某一個洞穴的入口與出口做下記号,防止進同一個,但至今都還沒有重複。
不得不感歎這個地方之龐大,也難怪這些人會在期間迷失走散。這一個個洞層有個共通點,就是空氣中的濕度始終都是偏高的。
這讓我們懷疑腳踩的石下有活動的水源,由于某種原因使得水汽升騰,彌漫在整個空間之中。并非毫無根據的判斷,是從一路穿梭石洞,在怪石堆中看到地層以下的溝渠流水而得出的結論。
有水的地方固然不會幹燥,但是潮濕到頭發都變得微濕,身上的防水外套外層也有水珠子,就屬于是異常了。有了前事可鑒,我懷疑這些懸浮在空中的水珠也會對光束形成折射,這個懷疑很快就得到曆證。于秋遠在沒把握繼續領路時,就變成是跟在我們旁邊,由陸續打頭先行,就在一個石洞與另一個石洞的交接處,陸續突然就從眼前消失了。
我是眼睛始終都盯着他身背的,沒離開過半秒,不可能出現之前于秋遠類似的情況。陸續就在邁入那邊石洞的霎那,像憑空遁地了般消失不見。心漏跳了一拍,我想也沒想出聲喊:“陸續?”竟無回音!于秋遠一下就急了,“他人呢?怎麽忽然沒了?”
我也很想問,條件反射想追上去,但隻邁了一步就頓住身形,理智告訴我:金屬片中有前人的先例,身旁有現實的例子,這個洞穴透着詭異,存在着還未解開的玄機,人都是這麽憑空消失的。假若我這時但凡有一點魯莽,就可能與陸續失之交臂,也失散在這洞層中。
首先确定一點,一個人是不可能憑空消失的,一定是某種特殊原因導緻這一現象發生;其次,爲何短短隻有數秒的時間,我喚陸續的名字他卻不應?是在突然消失後的那數秒裏遇上了什麽嗎?
剛才的懷疑還在咫念之間,所以立即就想起來了。在之前行進途中,陸續就從背包裏又拿了一支手電筒給我照明,剛才他一直都在我視線之中,離了有三米左右。假如此處水汽深重,光束又一次發生了折射,那意味着他離我的那三米距離是假象,他可能腳程略快離了有四五米,甚至更多。
而且有一點與之前在夾層中是不同的,就是我當時就一道手電光形成了折射,而剛才卻有陸續與我兩道手電光,這兩道光之間會否産生交疊,然後将人形重組?那這個距離就越加難算了。
最後得出的結論是,我們與陸續之間的距離可能在無意識狀态下拉長了,以至于看到在眼前的身影其實是個幻象,真正的他卻早已偏離了我們行走的位置,直到他所處的點折射不過來,整個人也就憑空消失了。隻要回頭去細想,就能發覺這期間三個人誰都沒有開口說話,我是兀自想着一些石洞的原理,估計陸續也是心事重重,以爲我們會緊跟在後,并沒多留意。
如果他夠粗心可能還在前進,并沒發現我們已經與他不在同一軌道了。但這種可能性存在率很小,陸續在某些上面可能有着男人粗枝大葉的通病,面對正經事時卻十分嚴謹,短暫的思緒打岔會有,若數分鍾内連我們不見了都還沒發覺,那我發誓等下找到人後第一件事就是狠揍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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