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吹出輕柔的聲音時,那“沙龍”似乎睜了睜眼,也不知道有沒看我,很快又閉上了。加強音律,它的反應也來得明顯了多,開始豎起了頭對向車内的我們,這時已能肯定它是在觀察。
我停止吹音,給它時間。一般在有得選的情況下,我都不太主張用強制刺耳的音去對動物,盡可能地友善待之。隻見那“沙龍”扭了扭脖子,緩緩轉過身,沿着車頭遊了下去,本以爲它會又掩身到我們車下,但過了兩秒,就見車前方的沙地裏,拱起一個形狀,在迅速向前遊。它竟然真離開了?
真沒想到會如此順利,而我更想不到的是陸續會立即開車,緊跟在那“沙龍”之後。我吃驚地看着他:“你瘋了啊,它走了還去招惹?”
但見陸續眯起眼,斂去一向的嬉笑,沉肅着臉說:“小九,知道那東西是什麽嗎?”
搖搖頭表示不知,雖然它長得有些像龍,但我仍不太相信它就是。
陸續說:“在來格爾木前,我對這個死亡谷做了很深的研究,上有條訊息報道:昆侖山古洞發現真龍。點進去看了後才知道真相是,那是一條與龍極其相似的兩栖動物,它叫‘洞螈’。它沒有視力,身上幾乎透明,生活在一個極其不一般的空間。可盡管它們不能看見東西,卻可以通過身上的感受器來感受化學與電信号,來獵捕一些無脊椎動物。所以,它們對方向感的識别也同樣敏銳。我不知道它爲何會遊進沙地,但可以肯定一點,它一定會遊回古洞去。”
我漸漸明白他意思了,“你是想籍由它尋找那古洞?難道......難道你那地圖上的終點目的地是在洞穴之中?”陸續的神色已經給了最明确的答案,他說:“在來之前,以爲有了準确地圖找到那位置應該很容易,可是進入到這死亡谷後發現地圖太過簡化,沒有标出任何特殊的位置,單靠那圖恐怕是沒那麽容易尋找到。正好遇上這洞螈,不妨先跟它一路看看。”
分析的是頭頭是道,隻是其中的隐患他可有想過?首先别看這洞螈似乎并不大,但就長度也有半輛車長,主要不是說洞螈食的是無脊椎動物嘛,那群藏羚羊爲何會如此懼怕?其次,即便這洞螈性情溫良,将我們成功地引到古洞,也未必就是陸續要找的目的地;還有,也是最嚴重的一點,無法預知這洞螈居住地點是否還有别的生猛動物。
我幾度想張口,但話到嘴邊都縮了回去,因爲陸續勢必要尋找那個地方,哪怕是有一絲可能也不會放過。以爲會要開很長的路,沒想跟着那洞螈彎彎繞繞而走,突然就到了一處拔高位置,然後突兀豎起四五米高的豁口,那洞螈鑽在沙層底下進那豁口去了。
陸續停下車來,與我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疑問:這就是古洞?
在印象中,怎麽着古洞也該是規模較大幽深神秘的,而不是這種就像憑空豎立在沙地裏的一塊巨石,然後中間開了個窟窿洞口的。在車内環顧四周,查探了下地形後,陸續依然先下了車,走近那洞穴口處繞走了一圈後,才向我招手。
等我走近時,他說:“我知道那洞螈爲何會跑到沙地裏來了,昨晚的大風刮了一夜,将原本覆蓋在洞口之上的冰沙給揭開了,溫度驟然下降,迫使它從水裏遊上來到岸。可由于地表溫度太冷,對洞螈這種長期生活在水下的動物來說極其不适應,于是它就鑽在了沙層底下行進,當發現我們的車子這個發熱體時,它就依附在下了。”
“那現在如何說?你有對照下地圖沒,看看是不是正确位置?”
但見陸續默然而立,眉宇深皺在一起,不用說也定是與地圖上不一緻了。如此我倒也放心了,“那我們走吧,對照着地圖,這個峽谷也就那麽點大,總能找到的。”
可陸續卻沒動,目光盯着眼前的黑窟窿,心中一沉,他不會是還想下去吧?果然他擡起頭時說:“小九,你先回車上等我,把車門都鎖好了,我下去探一探再上來。”
我面色一冷,“你腦子是不是燒壞了?這窟窿看着都知道并不大,也與你地圖标注位置不一緻,爲何還要下去冒險?”陸續臉色陰晴不定卻不表态,突然間靈光乍現,我想到了一個可能,“是不是金屬片上有給你提示?”他的面色變了,轉而低了頭說:“不是。”
顯然,他口是心非。我口氣不好地道:“都把我帶到這裏了,才來爲我設想安全問題?陸續,你不覺得太晚了嗎?信不信你前腳下去,我後腳就跟進來?到底什麽情況,快說!”
陸續的眸光明明滅滅,最終歎了口氣:“小九,你總是這麽敏銳。我也不跟你解釋了,你自己看吧。”說完他就從内兜裏拿出那塊金屬片遞了過來,我接過時發現它還挺沉的,正面地圖之前有瞄過,大緻看了下并沒什麽特别之處,反面翻過來,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細小刻字。
逐一讀過去,上面部分都是講的一次集體探險,地點正是這個死亡谷。然後講說他們發現了一處靈氣寶穴,在其中找到了一件寶物,是什麽寶物沒具體講,隻說當時全隊震驚,作爲隊長的他決定立即上報,這屬于國家文物。那個年代不可能像現在科技化時代,一個電話就能彙報了,而且這種地方也不可能有任何信号。所以這個上報的時間與過程肯定不會在當下。
他們商量了要把寶物帶出來,但卻沒想那洞穴進時很順利,出來時卻迷路了,而且還怪事連連發生,時有隊員脫隊失蹤。本來十幾個人進來的,到後來就隻剩了三人。就是在這時候,副隊長小韓私下裏跟他說可能是拿了不該拿的東西,這個寶穴裏的神靈在阻止他們。當下三人就返回去,把那寶物又放了回去,這次再找路時邊走邊在紙上畫地圖,隻稍有波折,就到了他們來時的熟悉地段。
事情到此處還沒有什麽,可就在他們歇息的夜裏,發現小韓悄悄起身離開,出于好奇跟了過去,然後被他看到那小韓又把寶物給取了出來,朝着另一條路走,繞了好長時間,才見他把那寶物給藏在了一處隐蔽之地。無需上前詢問,也能想明白其中道理,他躲在一旁,等小韓走了後,又把那寶物給拿了出來,原來的藏寶地肯定是不行了,另覓别處重新藏好。
由于已經領略了洞穴的怪異處,怕事後把藏寶地給忘了,于是從那爲起點開始手刻地圖。等回到原處時,發現小韓還沒回,也沒去細究他先走爲何遲回的問題,趕緊躺下裝睡,過了一會,小韓輕腳走了回來,發現他身上衣服都濕了,好像跌進水裏一般。隔日小韓一直心事重重,他假裝詢問何事,然後聽小韓吱吱唔唔問這世上有真龍嗎?
在兩人細問下,小韓謊稱夜裏去解手,可在回來時卻被突然從水中冒出的什麽給攪下了水,等他定睛一看時,發現那是一條白龍,若非他跑得快,差一點就被那龍淹死在水裏了。
文字到此處也接近尾處了,後面隻簡單地叙述回到城市後,小韓就與那另一人合謀搶功誣陷,陷他于不義。從刻字的深淺與力道上來看,底下這段文字是後來加上去的,最後那句話刻得尤其深:一招錯,步步皆錯,時也,命也。
我問陸續:“這個刻字的隊長是你父親,那個小韓就是冬冬的父親嗎?”
陸續點了點頭,“我老頭子雖然當時留了心眼,将寶物給挪了位置,但他爲人老實,必然是在出去後找過韓建成,兩人一言不合鬧翻,但他定是沒有立即去揭發,卻沒想被反咬了一口。”
我覺得以當時那情況,就算陸父想揭發也難,畢竟冬冬的父親韓建成就隻是把寶物挪換了位置,這并不代表什麽,不過是心照不宣其目的,卻構不成犯罪。
正式眼前問題,我又詢問:“你是不是懷疑韓建成遇到的白龍可能就是剛才那種洞螈?那你有想過嗎?假如是那韓建成爲了迷惑你父親和另外一個人,故意撒謊編個真龍的故事呢?先前他們懷揣寶物找出口迷路,已經把原因歸結在洞裏神靈上面,添加一個白龍的故事就更增加這方面的神秘色彩了,也爲後面他們出去後鋪墊了路,韓建成藏東西的目的定是想私吞,他肯定不希望上頭下令讓他們再下洞取回寶物。”
“這個可能性我也有考慮過,但我偏向于韓建成在這件事上沒撒謊。金屬片上内容中寫道,他比我家老頭子先離開藏寶地,卻回得比他還晚,這段時間他會去哪?假如隻是爲了造一個假象的話,不需要相差那麽長時間。”
這倒确實也在理,陸父躲在旁等韓建成離開後,爲轉移寶物,定也繞走了好些路,這來去時間花去不少,卻仍能在韓建成之前先回。要麽是那韓建成去了别處,要麽就真如他所說,回程途中遭遇了“白龍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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